“尤其纳牙星平叛的那场战役,云校一骑当千,身先士卒,更是让北系人对他更加爱重。”
云椴眼睛闪了闪。
他并不觉得纳牙星战役值得骄傲吹嘘。
诚然,那的确是一场教科书般的以少胜多。
但留在他脑海里的,只有无比惨重的死伤数目和临时决策的几经挣扎,与他并肩作战的小队,只有他和陈毕周活了下来。
在他截肢后躺在床上在游戏里消遣放逐自己的时日里,他始终在逃避进入那场战役的复盘。
所有人都认为,云椴被调去第一军校是南系利益斗争的结果。可实际上,这其中未尝没有他自己的默许那时的他已经无法心无旁骛地坐上机甲。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能让自己抽离的地方调整自己的状态。
“是吗那只是被逼急了的下下策。”他小声地说。
没想到陈毕周听到了。
这人竟不顾自己的面具,起身,越过桌子,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情绪激动“怎么说话呢云校的决策也是你能置喙的你怎么学的”
云椴垂下眼眸。
看来他还不知道那件事,所以还依然这样信任支持他。
“咳,不说这个了。”陈毕周意识到失态,连忙把话题拉回来,“总之,南北两系的矛盾由来已久,因为云校这样身份中立,在两边好感度都很高的人存在,才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和谐。”
转折就发生在五年前,所有的不和谐,犹如蛰伏在地底越冬的虫,在云椴死后爆发。
“联盟松散到无法约束各个星系的行动,只是名义上的统一体。云校在北系遇害,给南系的激进派一个绝佳的借口,打着为云校报仇的名义,和北系决裂对峙。”
“秦焕就是在这个关头离开的,他在北系的晋升之路快到惊人,并且对南系的制衡和打击格外精准。所以各界都认为,他当初来第一军校,就是北系埋在南系、在云校身边的一颗棋子,由于刺杀云校立了大功,才得以在五年内就坐在总指挥官的位置。”
云椴下意识地皱起眉。
传记里也是这样写的,这是他们调查后得到的共识吗
他不相信。
这既是对他能力的质疑,也是对秦焕的过度夸张。那样一个很难控制住毁坏情绪的人,怎么可能在朝夕相处的六年中对他隐瞒得如此彻底
陈毕周以为他对任务有所质疑,往后靠向椅背“你别看sss01号的任务,看着可笑,但却是计算机演算和派遣部的行为学研究者的共同确认可行性和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云椴“为什么”
陈毕周屈指,指尖点在杯壁上,全息场景的水轻轻震荡。他看向身后,墙壁上缓缓落下投影。
“这是南系现存的唯一一段关于秦焕的公开影像。别问为什么是唯一一段,这家伙叛逃前干的好事,南系所有技术员抢修到最后只保留下来了这一段。”
云椴目光顺着看过去。
画面里是熟悉的正赤星空港,少年挺拔而倔强地站在来往的人群里,眼睛无神地看着电子屏。
“这是启蛰号失联那天的公共监控。”
陈毕周抱臂起身,指了指画面中少年隐约上扬的嘴角“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为任务完成而感到开心,还是为击败云校战无不胜的神话而骄傲,但不可否认的是,云校在他心中的特殊地位。”
“从他这五年所有行为分析中展现的不近人情来看,只有这一次是明确的情绪泄露。”
云椴恍惚了一下,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才听懂陈毕周说什么。他喉咙干涩,语气中有着几分不确定和茫然“你们做过图像分析吗”
他们究竟从哪里判断出他在开心骄傲嘴角的笑容还是他猩红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他感觉他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