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了林护卫,嘱咐道“麻烦快些把我送到。”
他得立刻回何府,把那封秘信找出来,送到元小姐处藏好,以后还有大用。
还有师门的种种关系,前来拜访的旧友,以及前些日子荐书去的那家,都需要即刻解决了。
堂内,就剩下元苏苏和谢无寄两人。
她终于摘下幂篱,透了这一口气。
元苏苏皱眉站着,便任谢无寄安静地系着袍带。
她这厢雍容繁复,挺拔而立;而谢无寄病弱苍白,衣着单薄,还显出一股逆来顺受的样子,看起来怎么像是她凌虐了他似的。
她并不在意看见谢无寄衣衫不整,而谢无寄本人好像也不在意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元苏苏目光往下看了看,说“你想问什么”
平白无故要扶持他夺位,自然是有利可图。她知道谢无寄疑惑,等着谢无寄问明白自己的目的,让他好忠心地为自己所用。
谢无寄顿了下,也静默了片刻。
元苏苏本已准备好和这个心机很深的人做一场交锋,气势已经备足,打算先入为主。
却没想谢无寄默然片刻,问道“贵人知道我名字的来历”
元苏苏话到嘴边,一噎。
她眉头动了动,什么东西,这是在问什么
她闭了下眼,平下心绪说“听内宫老人说的。”
谢无寄身上的那种愉悦感似乎更加明显了,诡异得很。
他甚至非常难得的,压抑不住想要笑起来。
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知道他名字来历的,只有那位后来服侍在他身侧,又被元苏苏救下的老仆。
只有那位老内侍会告诉她这些事。
而她记住了。
谢无寄从没想过。从前世,到这一世,一向如此。
他一向以为,元苏苏心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与自己相关的事。她眼里从来留不下任何人,对任何事,也大都不以为意。
原来她注意过他名字的来历。
她注意过,与他有关的传闻。
原来元苏苏不是什么也不在意。
那他在元苏苏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他十分想知道。
是模糊的,还是清晰的,有标记的。
这个认知,让谢无寄心脏涌出难言的情绪,有如实质一般往下分泌。
他感到愉悦。
十分的,芬芳的愉悦。
有许多执念和剧痛,似乎都被这个刚知道的消息消解去了大半。而他身上的纱布还沁着血,这样的愉悦,就显得分外的诡谲。
元苏苏以后会不会了解他更多
会不会以前,其实也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
谢无寄太想笑了,只是此刻还不能笑出来,只能忍着,忍得他伤口剧痛。
他要让元苏苏知道,他是多好用的一把刀。
如臂挥使,杀人无形。
只要有他这把刀就可以了,其实不需要别人的。
谢无寄嘴角放平,将愉悦收敛了敛。
他低眉顺眼,说道“好。”
元苏苏也不想管他在高兴什么了,她不在乎,只公事公办地别开眼吩咐道“我如今是不能把你留在我院子中的,我买下了安平街后面的一座宅子,你能起身了就和你老师一起搬过去,我会叫人看着你们。”
“多谢。”
“区区几百两银子,算不得什么谢。”元苏苏淡淡说,“你日后报答我的地方,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