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三四步外的人,方阔将他跟记忆中那个鲜活的青年比对着“将将三十又七就白了鬓,你到底在求什么”
求一份安平,姜程与他相视着,这位根本就不懂一个出生就被抛弃的人,会活得有多惶恐多不安,还不懂事他就下意识地在讨好所有人。他厌恶那样的自己。
静寂片刻,方阔见他意已决便不欲再多费唇舌了,竖手念“阿弥陀佛。”声落转身,走向院门。
前天,温娘还盯着他练功,在期待着他帮她逼出炽情姜程抬腿向摆放在门后的那杆长七尺七寸的鹏翎枪走去“师伯,你昨天是不是来过我家里”
闻言,快走到院门边的方阔脚下一顿,握着佛珠的手收紧了“我说了,你们无缘。”
“所以”姜程手握上鹏翎枪“是你让她没见到黎上。”
方阔带着点自责“我没想到你会请来黎上。”身后来寒,他急避。鹏翎枪内敛的古铜枪头自他袖边滑过,姜程闪出屋,身影追上枪一把握住柄,拦在了院门口。
“姜程,你要欺师灭祖吗”方阔痛斥。
姜程冷着脸“你早不配穿这身僧衣了。”用腿将院门关上,转过身长枪直指,“你害我妻子,我领教一番你的千机伏魔手不过吧”
方阔一指定在一枚佛珠上“你真的是执迷不悟。”杀招来,他跺足直上六七丈,同时两掌合拢运功一转,调头双掌拉开左右轮回轰向追来的枪。鹏翎枪势头不及,被逼退。
杆着地,姜程突来,以杆为支,一脚踢向头抵近的方阔。方阔一掌推开脚,立马翻身欲后撤。姜程借力回旋,一踢扫过他的掌。
夹在虎口的佛珠差点飞出去,手上痛麻叫方阔变了脸,不再让着,右脚横跨出去,将佛珠戴在脖上,两掌大开大合起来,虚影层层。
姜程进攻,一杀被推开二杀遭化解三杀僵持了四息四杀一刻后,方阔离开了小院,走出十来步脚步变得虚浮,一丝血色漫出唇口,慢慢地抬起右手,看向麻木的虎口。
十年不见,姜程的功力竟比孤山要强上一成。吞咽下口中咸腥,沉定心,疾步离开。
小院里,姜程紧握着鹏翎枪趴在地上,气息急促,胸口起伏剧烈,呕了三呕才呕出一大口血。双目迷蒙,看什么都在晃。他不会死的,他要他要念自己的是非经,他要给温娘报仇要要拆了沁风楼眼珠子上翻,晕厥了过去。
因为下午那一耽搁,辛珊思一行未免夜宿野外,下晌抵达一小镇就没再继续往前。寻了客栈住下,早早歇息,第二天寅时便出发了。天晴,路上无阻,他们于八月初八顺利至莫鞍山南边闫阳城。
车走东城门进,在一家相对气派的客栈门前停下。不是午饭市,客栈里清闲,几个伙计跑出来迎。黎上接了他闺女,等着珊思下车,同进客栈。一如既往,要了三间挨着的上房。上楼,洗去一身风尘,通体舒畅。
黎久久穿着小肚兜躺在铺上。盘腿坐在旁的黎上,把她左腿往右腿上搭,推推她的小膀子“久久,翻个身给爹看看。”
黎久久愣愣地盯着她爹的嘴,没明白意思的样子。辛珊思绞着发走到床边“你这样不对,得做给她看,逗她让她跟着学。”胖闺女一满三月,这位大夫就急了,每天让他姑娘翻身给他看。
是吗黎上把闺女横过来放,自己也躺下,转头见肉团子的眼盯着她娘,出声轻唤“久久,看爹。”闻声,黎久久侧头望向他。
黎上开始慢动作翻身,翻过来冲他闺女么一声。黎久久小嘴一咧,笑了。见闺女没动,他继续逗。看了七八次,黎久久越笑越开心,小胖腿终于挪动起来了,身子也跟着拗。
“有用。”黎上躺平跟他闺女一块翻。黎久久奶吃得好,劲头是真不小,头回试着翻身就能翻侧身。
头发绞得差不多了,辛珊思转身“小心点,别让她磕着脸。”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轻微的磕声,脚下驻足。房间里霎时安静,她转头看向床,小胖团趴着已经酝酿好情绪哇的一声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