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打闹闹进了教室,只留下时澄月和林一砚在门口面对面站着。
林一砚抽了抽鼻子“不进去吹空调吗,我要热死了。”
时澄月哦哦了两声“那快进去。”
时澄月还是坐在田鑫泽的位子上,田鑫泽则坐在蒋凯承身边。
她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摊开,圈出自己不会的题,还没等请教林一砚,后门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学生,几个人看见时澄月,就打趣林一砚“你的学生又来上晚课了”
林一砚抽过时澄月的卷子“嗯,比你们准时。”
一个男生弯腰勾着林一砚的背,快速地扫了眼时澄月的卷面“嚯,这题都能错。”
“妹妹,我们林一砚本来可是都不上晚自习的,现在专门留下来上晚自习,还给你一个人使,那真是大材小用了。”
时澄月觉得自己的脸颊和耳朵正在以不可估量的速度快速变红,那点不好意思终于化成了羞耻。按照以往的性格,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怼几句,可是上午路梁的话还历历在耳,这是在别人的班级,这里没有那点位于安全临界值的归属感。这些调侃她的男生们,有可能是年级排名表里她望尘莫及的那几位。她没有勇气以在四班的说话方式对待他们。
“烦不烦”林一砚说,“没听见上课铃”
男生们又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才回到位子上。时澄月注意着那些男生,虽然一路走过去都在插科打诨,短短几步路可以花上半分钟,可是一旦回到了位子上,俨然换了一副样子,认真又一丝不苟,沉浸在做题的海洋里,好像什么都无法打扰到他们。
“你们班最差的学生是年级第几呀”时澄月问。
林一砚正在看她错的题,回的有些不在意“忘了,后面黑板有贴成绩单。”
时澄月正好坐在最后一排,她转过身,直接把注意力落在最后一排。十二班总共有三十九名学生,最差的一名在年级里的排名是第一百二十一名。
可是江理实验高三段学生有五百人,这个班的最后一名,在整个学校里,也处于中上游。
路梁说的没错,这个班的每个人都很厉害,随手考出的成绩就是她时澄月望其项背的。
那些下课时插科打诨笑语不断,甚至偷摸着拿出扑克牌玩乐的学生们,一旦到了上课与自习时间,无论老师存在与否,他们都会心无旁骛地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
时澄月并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为学习不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唯一标准。可是,当她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和那些在年级排名列表中浓墨重彩的人相比,她的头颈实在无法像在四班那样时得意自满地抬着。
她想回四班了。
她想和自己的同一类人玩在一起。
低气压是可以神奇地附着在旁人身上的,林一砚抬头睨了她一眼“今天怎么怪怪的”
时澄月回神的时候林一砚刚好错开了那本该对视的目光,低头在她的试卷上圈圈画画,又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
时澄月都有些恍惚他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怎么怪怪的”林一砚没得到回答,又状似随意地了一句,“不开心吗”
“当然没有。”她下意识否认的演技太过拙劣。
比起时澄月现在的样子,林一砚更喜欢她永远单刀直入的回答,和她眉眼弯弯嘴角带着粲然笑意说她喜欢自己时的模样。就算这句话是假的,都够他开心好几天。
他喜欢她那样明媚又无惧事事的样子。
可是现在
林一砚的目光在时澄月脸上游弋。
从刚刚开始,她的脸就有些红,还带着点心虚感。
这种神情,区别于羞赧,更像是一种在陌生环境中油然而生的窘迫感。
林一砚看着刚刚那道被男生调侃的错题,敏锐地察觉到时澄月的不开心可能就是因为这道题而起。
可是,他竟然从来不知道时澄月是这样敏感的人。
“康旭然。”林一砚突然提高音量,视线落在前方。
声音清澈又刻意提高,落在寂静的教室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砰然砸进了原本平静的湖面,激得水花四溅。
康旭然就是刚刚和时澄月说话的男生,他坐在第一排,听见林一砚叫他后,回头诧异地啊了声。
“你周末问我的那道函数极值求出来了吗”林一砚不减音量。
康旭然一头雾水“没、没啊这么难的题你就讲了一遍,我哪里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