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顾屿深赶到胧湖湾,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但并未多停留,将车停在家门外,他推门进去。
“南知。”他唤。
没人应声。
顾屿深一边拿出手机拨过去,一边提步走上楼梯。
他的卧室门关着,另一侧的主卧倒是开了条缝隙。
顾屿深没多想,走过去,推开门“滋滋”
南知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似乎到这一刻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他“你来了。”
话说出口才发觉声音哑得厉害,她轻咳一声,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她声音不对劲,顾屿深也立马听出来了,留心多看了她一眼,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怎么来这边了”他轻声问。
“对不起。”南知跟他道歉,“我本来以为这是你的房间才进来的,后来才发现是你爸妈的房间,刚才还打开抽屉看了。”
“没事。”顾屿深没放在心上,拍拍她脑袋,“走了”
“嗯。”
南知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了。
也不想顾屿深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本病历本,后面有心理医生写下的诊疗记录,尽管字迹模糊,但南知依旧从字里行间窥视到了那些无人知晓的顾屿深是如何长大的。
下楼,坐上车。
顾屿深没再回公司,给助理发了条信息,便带南知直接回了锦绣山庄。
路上,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刚才我在你父母房间里看到一个相册。”
“嗯”
“顾嘉远,是你哥哥吗”
顾屿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极轻微地攥了下,喉结滚动,然后他低低“嗯”了声“算是吧。”
“算是”
“我没见过他,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南知愣住。
她之前就已经猜到照片里那个男生已经离世,但没想到会是那么早,甚至连顾屿深都没见过他一面。
正好红灯,顾屿深将车停在斑马线前,侧眸看她一眼,笑了下“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南知从这抹笑中看到落寞和颓败。
她一直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就像之前她其实也有机会去问,但她都选择了既然顾屿深不想提,她就不问了,没必要让他再回忆什么不开心的事。
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过去的那一切对顾屿深来说也许就像是一片黑暗的深渊,深渊之下只有他一人。
他就一直把自己藏在那里,他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拉他一把
她需要向他伸出手,也许依旧不能将他拉出来,可至少她也能留在那深渊之下陪他。
所以南知点头,说“想。”
那一段时光顾屿深从来没有提过,也从来没有主动回忆过,但它确确实实存在,并且也把他绑在了其中。
他母亲张晓淳出生于一个极普通的家庭,和顾孟靳根本不在一个阶级,两人是在一次大学生项目中认识的,而顾孟靳是那次项目的承办方。
张晓淳是当时的校花,漂亮清纯,善良温柔,吸引了当时不少男生,其中也包括顾孟靳。
顾孟靳算是最早一批公子哥,长得好,有钱,能力强,事业有成,在当时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眼中都是拒绝不了的选择。
在顾孟靳的追求下,张晓淳很快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两人虽算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是郎才女貌。
后来在大学期间张晓淳怀了孕,顾孟靳同她结婚。
半年后,她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作顾嘉远,寓意希望他成为一个美好、有远大志向的人。
但也因为这次出乎预料的怀孕,在当时严苛的社会环境下,张晓淳没有拿到那张在当时很具含金量的大学毕业证书。
可身边朋友并不觉得可惜,甚至认为她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大学毕业证书又怎样,也许是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可以让你生活得不错,但绝不可能让你跳到最顶层的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