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演员们男女结对从舞台边沿的缓坡步入舞池,领起了这场露天舞会的第一支舞。周围已经有人在邀请同行女伴或是其他女性,反倒衬得他们这儿惹眼了点。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塞缪尔开了口“我能有幸邀请贝奈特小姐跳一曲吗”
祝槐看了他两秒。
她笑起来。
“好啊。”
警探其人是有一点仪式感在的。
他稍一挑眉,将外套留在椅子上,率先起来欠身行了一礼,这才向她伸出了手。
祝槐礼貌性地将自己的指尖放在他的掌心,看它随着她起身被对方微笑着牵至唇边。
这在旁人眼中理应是一个标准无比的吻手礼,却只有两人知道那蜻蜓点水般的吻并未落到实处,而是落在了塞缪尔自己的虎口,于是这点礼仪只剩下那层可怜的象征意义。
他们站起来时已经晚了,第一支舞曲进入了后半,几个动作耗掉了最后几个节拍。
曲毕就是短暂的休整时间,有的人已经退到场边打算稍作歇息,更多的还在原地谈笑着等待着下一曲的开始。
“我不太会,”祝槐眨眨眼,“警探多担待了。”
要是踩到了可怪不着她。
塞缪尔失笑,“至少说声请吧。”
“想必警探不是在意这点小节的人,”她挑眉,“还是说我看错眼了”
小提琴的碎弓震起水波,掀开了覆于多瑙河上那层朦胧面纱。圆号不甘示弱地吹响,正式宣告了圆舞曲的开篇。
塞缪尔带出一步,他们转了两圈,又偏偏挑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
说远吧,随时都能滑入人群,说近吧,在乐曲的遮盖下,别人说话是决计听不到的。
“这个问题我回答什么可都落不着好。”
年轻的警探说“贝奈特小姐对我的印象怎么这么差”
“这不应该问洛佩兹先生自己吗,”祝槐不软不硬地抛回去,“难道那句话当真没有带到警探先生的耳朵里”
“如果你说的是那晚”塞缪尔略一思索,“很遗憾,看样子他们不太愿意看到客人在酒吧里发生任何争执。”
祝槐噙着笑跟着他右旋,运步时一个不留神,鞋跟直接落上了身边人的脚背。
“啊,抱歉。”她满怀惊讶道。
塞缪尔“”
认真的吗
所幸她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这点疼还不算什么就是一低头时那半块鞋印实在太明显了点。
“不,”他维持住脸上岌岌可危的微笑,“没事。”
祝槐瞧着对方神情,脸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歉意来得快走得也快,只是又配合着退开一步,滑进了下一个节拍。
随性而起的露天舞会,又是以轻松闻名的华尔兹,大家的舞姿或许不那么标准,但不会有谁比这周围的空气更隐隐地暗潮涌动了。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她说,“我不喜欢太假的人。”
塞缪尔“哦”了一声,微微上扬的尾音讥讽又促狭,“那贝奈特小姐到底是讨厌我,还是讨厌自己呢”
“那当然是更讨厌别人试探我。”祝槐无声地笑笑,“警探先生有话直说,我不觉得你真会在这场舞会上浪费太多时间。”
“我果然不喜欢和贝奈特小姐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与话语相反,他的手还扶在她肩胛后,她的则是轻轻搭着对方的肩膀,连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另一只手都只是虚握。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接触竟然是自始至终相对的视线,话说到这一步,祝槐终于从那褪下的温柔里看出点不加掩饰的探究来。
“所以速战速决吧,”他说,“贝奈特小姐怎么看艾伦阿狄森这个人”
祝槐差点就想皮一下。
她咳了声,咽下那句“用眼睛看”,严肃认真地给不在场的南风发了张卡,“他是个好人。”
塞缪尔“”
“就没有任何一点不对劲”他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