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的老夫人和越国公连连摆手“将军这是哪里的话,招待不周,还请将军莫要见怪才好。”
和嘉公主敢在他们寿宴上大闹,也不是她真的有多胆大包天。越国公府虽是百年望族,但祖上垂荫至今,除了个贵而无权的爵位,也没剩下什么了,如何敢招惹这两位公主殿下呢
方临渊闻言笑了笑,他从旁侧的雁亭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盒,双手递给了越国公“一些小心意,算是我代表内子,给老夫人赔罪了。”
越国公笑着道了谢,又将锦盒捧给了老夫人。
锦盒打开,便见里头是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翡翠佛珠,颜色深翠,水头通透。
“这是”老夫人面露惊喜,当即抬头看向方临渊。
便见方临渊笑道“这是晚辈去岁到玉门关时,在山中的灵岩寺里求来的,特请高僧开了光。”
这原是他随手带来的伴手贺礼,却没想到经此一闹,还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这回,非但老夫人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便连越国公脸上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越国公的母亲正是陇西人,又素来信佛,怎会不知玉门关外建在黄土山壁之上的灵岩古寺
“将军,你怎么知道”越国公惊喜得一时有些难言。
而座上的老夫人双眼已然有些湿了。
“灵岩寺还在吗”她问道。“原以为,突厥蛮夷所过之地,容不下大宣佛刹”
“突厥人割据玉门关后,曾前往山中去寻灵岩寺。”方临渊答道。
“但寺中的师傅们未免佛像受到乌涂,于寺中拆毁木梯,要与佛寺共亡。突厥骑兵守了三日,见无一人逃出,便离开了。”
老夫人闻言,不由得抬手擦泪,口中直道佛号。
“将军有心了,还请将军受我一礼。”越国公说道。
方临渊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别别别,国公爷这就折煞我了。今日本就是我们一家搅扰了国公府的寿宴,您再与晚辈多礼,晚辈可不知该如何偿还了。”
他这语气轻快,越国公与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本凝滞的气氛当即渐渐放松了下去。
国公府众人僵硬的神色愈渐缓和,座下的宾客们也渐渐恢复了交谈。
“刚才当真吓死人了。那位殿下的脾性,真是”
“好啦,不要再说。若传进她耳朵里,不定又要怎么闹呢。”
“是了是了。倒是方将军,当真是个好郎君”
众人交谈说笑着,渐渐又恢复了宴席上的热闹。台上锣鼓又响,热热闹闹的一出龙凤呈祥,恰在此时开了场。
回程的路上,方临渊听赵璴说起,才知道和嘉公主吵闹是因着窦怀仁豢养外室的事情。
“等等窦大人养的外室,她为何要找你来闹”方临渊不解。
“上次你在春来巷查的那户人家,就是窦怀仁的人。”他旁侧的赵璴神色平静。
“他怕被夫人发现,所以借了我的名头。”
“那你还真是无妄之灾。”方临渊道。
“无妄”旁边的赵璴微微偏了偏头,看向他。“你觉得与我无关”
他这样问,倒是教方临渊不明白了。
“对啊。”他说。“不然呢”
“窦怀仁养外室,我可早就知道。”赵璴提醒他道。“宅院的契书上,写的也是我的名字。”
“可那妇人和孩子都是窦怀仁的,总不是你逼着他去和那妇人生的孩子吧。”却听方临渊说道。
“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哪里有她咄咄逼人地句句欺辱你,她丈夫却躲在旁侧看热闹的道理。”
赵璴没有言语。
窦怀仁当然不会只简单地看热闹,今日之后,只怕还有苦头等着他。
到了那时,被爹娘惯成废物的老东西就又会哭着闹着来找他,让他给自己善后。
赵璴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恐怕母亲的打算也是在事成之后杀了他吧。他心想。
而旁边,方临渊转头看去,便见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没什么得胜之后的喜悦。
他总不会真的把窦怀仁做的错事往自己身上揽吧
方临渊打量了赵璴一番,心想,恐怕确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