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方将军高烧刚褪,便要带病北上,深感其忠正的鸿佑帝当即调派了两百御林军,护送方临渊北上。
方临渊换好了赶路的劲装,转头看向赵璴。
流火已经被雁亭牵到府门外了,护送他的御林军也在府外列队,只等他动身启程。
赵璴为他整理的行装周全却简单,已经有两个侍女抱着替他送到了门外,朝马鞍上一捆,便不必他再操心了。
赵璴走上前来,亲手将御寒的披风系在了方临渊肩上。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方临渊看着他,轻声说道。
赵璴嗯了一声,抬起眼来。
那一双桃叶形的眼睛,在此刻不加掩饰地盯着他。
放肆,直勾勾的,深而执拗,仿佛刚才的忙碌,都是为了遮掩这太过偏执的目光。
许是明白是要分离,方临渊深深看着赵璴,亦没有再躲闪。
片刻的对视之后,赵璴点了点头。
“好。”
他说着,理顺了方临渊的衣襟,继而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叠东西,塞进了方临渊的手心里。
方临渊低头去看,便见赫然一叠面值惊人的银票,里头折着整整五家位于边关的钱庄契书。
“这是”
他诧异地看向赵璴。
“真若打仗,费银子的地方不少。”只见赵璴说道。“尽管取用,今年各地收成丰厚,想必只要有钱,不缺粮草。”
这些钱,够他打出玉门关外五百里去。
方临渊捏着那叠价值连城的契书。
眼见着他惊讶又小心,一时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放的模样,赵璴轻笑一声,又说道。
“顺带也可帮我看看,年初我与你送去陇西的银子,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方临渊思绪微微一飘。
当日往陇西送银两时,正是他与赵璴相看两厌的时候。
他骤然被京中之事绊住了腿脚,眼睁睁看着卓方游策马远去,自己却只得留在京中,与赵璴日日相对。
转眼便到了今天。
他与赵璴并肩而立,那数额甚巨的金银,如今想必也已成了成山的麦草、连绵的屋舍。
他自不能再让它们落于突厥人之手。
“好。”
他目光坚定,朝着赵璴点头,单手拿起了自己随行的佩剑。
临转身时,便见西沉的日光之下,赵璴看着他,眉眼温柔而深邃。
“方临渊。”他听见赵璴叫他的名字。
他点头。
“我素来从不是什么好人。”他说。
“当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做下这样的决定,不过因为你而已。”赵璴看着他。
“你肯爱我,已经足够我肝脑涂地了。”
“说的什么话。”方临渊连忙拉他。“什么肝脑涂地,不要乱讲。”
赵璴却回握住了他的手,拉在心口上,看向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两湾温热的夕阳。
“我今日领圣旨回来时,就是这样想的。只要你拿了虎符与圣旨离开的时候,能回头看一看我,以后便连我的性命,都随便你拿去。”
说到这儿,赵璴攥着方临渊的手,轻轻捏了捏。
他笑“可是眼下,我都不知还能再给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