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她的弟弟,性情内敛文弱,没有姐姐的扶持,怕是撑不起隗家快要倒下的门楣。
隗骄这番话,仿佛一柄利刃刺进隗朗心里,给他带来剜心般的痛楚的同时,却也让他终于从悲痛中清醒过来。
隗朗下定决心,朝着灵堂磕了三个响头,又朝着姐姐磕头,依依不舍道“姐姐,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这么颓废下去。我明日便收拾行装,回西北,代替爹爹守卫边塞京城的事就托付给姐姐了,你一定要帮爹娘讨回公道”
隗骄眼中热泪淌下,重重点头,“好,你放心去吧。”
隗朗站起身,跑出了灵堂。
隗家在边关有座老宅,还有他的几位叔伯,和铁骨铮铮的隗家军。
他不要留在京城,他要替父亲赶往边关,带领隗家军击退蛮夷,还边关百姓一个太平
隗朗走后,江采霜姐妹俩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见有外人在,隗骄不愿暴露自身软弱,连忙擦去脸上的泪,起身迎客,“采青你来了。这位是霜儿吧,我们上次在望天楼见过一面。”
一想起端阳节,隗骄的心又是一痛。
那个时候家里人都还健在,其乐融融地聚在望天楼过节庆,可如今门庭凋敝,家破人亡。
她连忙将这些悲凉的想法甩出脑海,面色如常地,给二位来客递过去三支香。
江采霜和堂姐一起上前祭拜,烧了纸钱。
黑灰的纸钱从铜盆里打着旋飞出来,隗骄一边收拾,一边招呼她们,“待会儿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
江采青看着好友红肿的双眼,心疼地点点头,“好。”
停顿了下,她紧接着说道“我跟霜儿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
“隗骄,你爹爹可能没有死。”
“什么”隗骄瞳孔骤然收缩,惊诧出声。
“前头几次茶围的时候,我同你和其他人说过吧,我有个妹妹在江南学了道术,修为不浅。她跟我说,被送进你家的猪精名叫猪豚蛇,根本就是一种未开灵智的妖物。是有人偷梁换柱,借用阵法之便,把你爹爹和妖怪调换了。”
隗骄惊愕之下,喉咙仿佛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顾呆呆地看着江家姐妹,听完江采青的话,求证的视线立马看向江采霜。
于是江采霜接过话头,继续解释道“我昨日去过临仙阁,里面有个暗道藏在阵法后面。我猜测,冬至那日,隗大人忧心边关战事,误打误撞闯进了暗道。
“暗道里面的人怕他宣扬此事,又不能当场杀了他。有人急中生智,便将隗大人困在阵法中,同时放出豢养的猪豚蛇,想让所有人都以为,隗大人是妖孽所化。”
如此一来,隗大人突然消失的事,便不会有人追究了。
因为人人都以为,眼前的猪精就是他。
隗骄暗暗握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恨声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临仙阁中设了暗道为此还不惜将脏水泼到我爹爹身上,害得我母亲和祖母不堪受辱,自缢而死。”
江采霜迟疑片刻,没有隐瞒,“是裴玄乌。”
“国师”隗骄愕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是了,除了他还有谁能驱使妖物万万没想到,受人敬仰的国师,竟是草菅人命的邪道。”
裴玄乌明明能将猪豚蛇直接斩杀,却偏偏只是暂时控制住它,并遣人将其送到隗家。
无非是想将此事闹得更大,借此来树立威信,恐吓其他想跟他作对的朝廷大员。
隗骄迫切地问道“你们刚才说,我爹爹还活着”
“嗯,他应该还被藏在暗道之中。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有没有隗大人的画像下次我再潜进临仙阁的暗道,尽快将他救出来。”
“有我娘亲擅丹青,书房有许多我爹爹的画像,我这就去派人取来。”隗骄听闻此言,不敢耽搁,立马派小厮去书房取画像。
趁这个空档,江采青拉住隗骄的手,“我们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隗朗了。”
“被你们瞧见了。”隗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当真舍得让他这么早就上战场他年纪小,又没有长辈指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隗骄苦笑,“我爹爹死失踪前最记挂的就是边关,为此他忧虑得寝饭不思。若是能让隗朗去边关尽一份力,我想爹爹知道了,也会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