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沉不想死。
可是如果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两条,比起死在老太监或小太监的床上,她还是想死的体面一点。
魏弃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目光实在说不上友善,沉沉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还是努力迎上去,僵硬地挤出了个笑脸,说“奴婢对殿下之心,天地为证,日月可”
日月可鉴。
魏弃把手里那碗面递给她。
“吃下去。”他说。
沉沉找了双筷子,爽快地吃了。
“好吃吗”魏弃问她。
沉沉面如土色,不知怎么回答。
最后只能委婉道“其实,煮面,可以放点盐的,殿下”
魏弃又想起那只兔子了。
它生得玉雪可爱,给什么都吃,也很机灵。
他雕木头时,那兔子就乖乖趴在他的腿边陪他。时间久了,他对它说不上喜欢,但是也慢慢习惯了身边多个活物只可惜,后来他又发病了。
那只兔子被他亲手剐了皮,扔进锅里。
他醒来时,锅已煮沸,可没有香味,血没有放干净,唯有腥味扑鼻而来。
不知谁把这事告诉了大皇兄,几位皇兄都获悉消息,竟逃了太傅的课,特意过来看热闹。
三皇兄揭开锅,看了一眼,扭头笑嘻嘻地提议,说平日里九弟吃得一定不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依我看,兔子肉也是肉,九弟,你不如趁热喝碗汤吧,也好补补身体。
大皇兄听罢,皱着眉头说,不可。
五皇兄立刻跳出来,说怎么不可皇兄,我想看。
三皇兄、七皇兄也说想看。
大皇兄看着一群弟弟,叹了口气,扭头走了。
三皇兄于是盛了一碗汤,递到他嘴边,说九弟,快喝吧,你这么瘦,不补补身体怎么行
他没说话,别过脸去。
负责服侍他的宫女名唤兰香,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冷不丁和他对上视线,兰香吓得尖叫。一群皇子都笑起来。
五皇兄抓着他的手,七皇兄按着他的腿,三皇兄钳着他的下巴,一碗又一碗地逼他喝汤。
那年他不过七岁。
第二天,兰香便千哭万求着老太监带她走。没过多久,老太监领来了新人。
而这次的新人没有被老太监带走。
因为她哭叫着,在他又一次发病的当夜,死在了他雕木的刻刀下。
沉沉见魏弃又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给他赔笑脸,脸都快要笑僵了。
魏弃也盯着谢沉沉。
心里却在想昨夜,他为什么没有一刀杀了眼前这只兔子呢
下次不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