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知道,魏治口中那所谓“有趣的东西”,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一锅腥气扑鼻的血汤。
还有一个,被按倒在地,被逼着喝了一碗又一碗汤的“小疯子”。
魏弃。
赵明月愣在当场。
而那亦是她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魏弃再也不是魏炁。
如今的他,甚至不如那个永远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悠的蠢货可恨自己却曾一度枉费苦心,想要得他的欢心,图什么呢
她盯着魏弃因狼狈喘息而通红的脸,心口狂跳。
那一刻,也许曾有说不清的怜惜之情划过心头。
可很快,便被另一种熟悉的、报复得逞般的快意淹没她想,如今,是她居高临下看着他受辱了。
她不仅把他曾经给过她的折辱数倍奉还,甚至还可以主宰他的命运只要她说一句话。
为魏弃说哪怕一句求情的话。
魏治看在她的面子上,一定会放下那只盛满“汤”、不停往魏弃嘴里灌的瓷碗。
“”
她的唇齿碾磨着,迟疑着,欲言又止。
但是。
为了这个困在朝华宫永无天日的囚徒她要为了他,把自己放在表哥和魏治的对立面吗
又或者,她应该再添一把火呢
“魏弃,你的病,如今可好些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
不仅赵明月自己,连魏治都惊了下,有些愕然地扭头看她。
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
顿了顿,只得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一句“数年未见,我以为你”
以为你早已熬不过折辱与病痛,死在那座荒芜的深宫里。
她清楚地明白,这才是如今的赵明月对魏弃说话该有的语气。
可心中却仍不受控制地蔓上些许隐秘的期待,期待他会因为这次时隔多年的重逢,因为自己的“冷漠”和身不由己的讥讽而面露波澜。
“承蒙关心,”可惜,魏弃只是想也不想地回她一句,“恕不远送。”
赵明月“”
她的眼神扫过魏弃。
又落在一直不敢说话、低着头“装死”的谢沉沉身上,定了好一会儿。
末了,却终究领着颇有微词的魏治扭头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沉沉僵坐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向楼下瞄了眼。
确认两人已然走远,她这才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又忍不住瞟了眼对面风轻云淡的魏弃,心想,怎么如今,美人都要配个狗脾气么
魏弃是这样,这位赵家小姐也是这样。
而且
“公子,”她小声开口,试探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位赵姑娘怪怪的”
“没有。”
“”
见她满脸写着不信,魏弃又平静地补充了句“没注意。”
说完,他抬手,一一确认了桌上菜碗温度。
不满意,又扭头招呼店家过来重新点菜。
不多时,桌上的菜色便全然换了一轮,个个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