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总不能让他大半夜的去找客栈吧
说完,文清辞犹豫了一下,向前走去,轻轻地撩开了诊室后的竹帘。
谢不逢跟着他一道站了起来。
松修府寸土寸金,城里的医馆也不大。
除了这间诊室外,便只剩下了竹帘后的卧房。
少年看到,卧房里似乎摆了一张床
文清辞打开衣柜,突然回头看了谢不逢一眼“你的个子应该与我差不多吧。”
说着,便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从衣柜中取了出来。
“给,这件衣服我只穿过一次,你先换上。”
他看到少年的衣服,已完全被鲜血染湿,不能再穿。
谢不逢虽不怎么受宠,但好歹也是个皇子,在此之前他从未穿过别人的衣服。
少年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是下一刻,夜风却穿过窗将衣服上淡淡蔷薇香,吹到了他的鼻尖。
谢不逢错过了拒绝的最后时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清辞已经轻轻合上了衣柜的门。
“你先睡吧,床上的被褥都是今天早上新换的。假如介意的话,我便再取一床新的来,”说话间,文清辞回头将一边竹榻上的医书挪了开来,给自己腾出了个能躺的地方,“我今晚住在这里,你要是难受,直接同我说就好。”
“不介意。”谢不逢说。
少年下意识攥紧手心,缓缓眯眼向文清辞看去。
松修府这位姓文的大夫,未免有些太过好心了。
自己只是个深夜到访的病患,他为何如此认真。
不但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还将床铺让了出来
生来就能听到世人心底恶念的谢不逢,习惯了防备周遭的一切。
难道说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对。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便被谢不逢否定。
龙舫刚到松修不久就遇到了刺客,之后周围便戒备森严,文清辞不可能见过自己。
最重要的是,谢不逢自始至终都未听到他的心声。
可要是文清辞不知道自己就是当今大皇子。
他这么认真,又是图什么呢
收拾好竹榻,见谢不逢仍站在房间中央,文清辞忍不住问他“怎么伤口疼,不好躺下吗”
按理来说,谢不逢绝不该丢下防备之心。
他应当拒绝文清辞,回到龙舫上去,或是另在松修府寻找住处。
但是还不等他拒绝,失血过多带来的疲惫感,就再一次向少年席卷而来。
相比如只无头苍蝇般,大半夜的在松修府乱撞,还不如留在这里
“没有。”谢不逢不再犹豫,他走到床前,缓缓躺了下来。
文清辞的床褥,与太殊宫里的完全不同。
用寻常棉布制成的床褥格外柔软。
刚晒过不久的被子,不但有阳光的香味,还沾着一点淡淡的蔷薇香。
这一切莫名地使人安心。
少年终于不敌困意,缓缓地闭上了眼。
陷入沉睡的那一刻,谢不逢看到一身月白的文清辞,蹙眉出现在了床边。
接着有些苦恼地将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喃喃自语道“难办了,还是有些发烧。”
下一刻,谢不逢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不逢反复低烧,文清辞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他将浸了水的布巾放在谢不逢的额上,不断替换为对方降温。
过了一会,彻底没了困意的文清辞索性跑到诊室,抓药熬好盛入了碗内。
谢不逢迷迷糊糊看到,文清辞将自己扶了起来。
并非常耐心地将药一勺勺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淡淡的苦气,溢满了谢不逢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