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少年不由有些迷茫。
他生来就没有痛意,太殊宫内众人表面对他恭敬,背地里却都称他为“妖物”。
别说照顾,平日里那些人,便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从没有人像这个郎中一般,对他如此温柔
谢不逢虽半夜发起了低烧,但是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生物钟便准时将他唤醒。
现在不过寅时,窗外还有浓浓的雾气没有散去。
微风吹来,将一阵蔷薇花香,带入了房间之中。
皇帝演戏也要演个全套,昨日“遇刺”之后,他便假装受惊闭门不出。
但是谢不逢也说不准,对方的戏会演到什么时候。
担心皇帝找不到自己起疑心,谢不逢打算在第一时间,回到龙舫之中。
“你醒了”
文清辞端着个小碗,从屋外走了进来。
语毕,将碗放到桌上,走来非常自然地摸了摸谢不逢的额头说“还好,烧已经彻底退下来了。”
末了转身将碗端起,递到了谢不逢手中“给,这是早饭。”
文清辞手里端着的是银耳汤。
碗里的银耳已经熬成了胶状,显然炖了很久。
少年看到,文清辞的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昨晚没有睡吗”
“嗯”文清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他除了揉眼睛说,“困意过去就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好好做个早饭。”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谢不逢笑了一下。
又有一阵蔷薇花香飘入了屋中。
谢不逢的心神,忽然乱了一瞬。
少年低头,轻轻地抿了一口银耳汤。
来松修府之前,他曾听说这里的饭菜味道甜腻。
但是谢不逢尝到,自己手中这碗银耳汤,半点也不齁甜。
味道竟比宫中御厨做得还要好。
“尝起来怎么样”文清辞问。
“很好。”
少年话音落下,文清辞便又笑了起来。
暖意唤醒了寒冷的肺腑,谢不逢顿了一下,终于想起了正事“我过一会,便要离开。”
“好,”听到他的话后,文清辞顿了顿说,“我知道了。”话音落下,便转身走向了诊室。
谢不逢不由皱眉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犹豫片刻,少年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桌上,缓缓起身向着诊室走去。
刚走出房间,谢不逢的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少年下意识向文清辞的手下看去那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大夫,此时正快速地敲着算盘。
算盘
这个时候,文清辞终于停下了动作。
“清理伤口、麻沸散、伤药,还有绷带,一共一钱银子。哦,对了”话说一半,他又低头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还有退烧的汤药,加起来半钱银子。剩下的我就不与你算了。”
说完,便一脸期待地朝着谢不逢看了过去。
站在诊室里尚是个少年的谢不逢,瞬间瞪圆了眼睛。
下一刻,他的脸颊忽然发起了烫。
如此认真图什么
自己昨晚真是烧昏了头,或是待在宫里太久没有出来了。
在松修府开医馆的人,图的自然是诊金。
习惯了和太医相处的谢不逢竟然忘记,太殊宫外的大夫,都是靠诊金为生的
见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文清辞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慢慢收起了算盘,接着一脸不确定地问他“少侠,您该不会是身上没有带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