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农场地处边境,周围有许多少数民族,利族便是其中一个,靠近第三农场。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他们忽然找上门来,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佟易天一听这话,深知事态严重,连忙和老王放下工具,一同奔向了农场的厨房。
南城每个农场都搭建了个小厨房,供知青们做饭烧水。有些农场会推荐一两个厨艺好的知青负责做饭,挣取工分。而有些农场的知青如果厨艺不佳,便会请农场工作人员的家属帮忙做饭,每个月给她们一定报酬。
第三农场就属于后一种情况,负责做饭的是老王的媳妇,邢春蓝,大家都习惯叫她春蓝婶子。
春蓝婶子做饭干净卫生,厨艺精湛,第三农场的老知青对她非常满意。
知青们每逢周日休息,这天不上工,都会去附近镇上逛街吃饭,所以每周日,春蓝婶子也跟着他们一起休假。昨天晚上,春蓝婶子有事回了娘家,不在农场里,自然没有动过小厨房。
而今天不知是谁,居然在那小厨房里做了饭,只见大铁锅里面装了鸡汤,不多,只有小半碗,表面凝了鸡油,里面还剩一两块鸡肉,明显就是吃剩下的。
佟易天他们赶到的时候,发现十多名利族老乡正愤怒地跟第三农场的知青们叫骂着“我们当你们是朋友,可是你们却偷了我们的祭品我们的阿明神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知青们也气得面红耳赤,气血上涌,忙辩解道“都说了不是我们偷的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污蔑人”
老王忙上前去将双方隔开,随即温声劝说利族老乡“老乡们,先别着急。咱们农场的这群知青孩子,都是知书达理的,不会干这种偷窃的事,一定是误会,对了,我就想知道下,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鸡是祭品的”
老王这话问得有技巧,毕竟天下鸡都是一个样,他们怎么就确定这是祭品呢
这群利族老乡中,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小伙,面色黝黑,五官凌厉,20多岁,头上裹着黑色的包头巾,穿着麻布长衫,腰间缠有彩色的羊毛丝带。而他的左边耳朵上,戴有一个红玛瑙耳环。
老王知道,在利族的规矩里,只有有话事权的人,才可以佩戴这种耳环。
小伙名叫普阿迪,叔父是族长,他精通汉语,所以叔父派他前来农场,为族人讨回公道。
普阿迪汉语流利,只是语音有一些怪调,不过沟通毫无障碍,此时他正在气头上,便愤愤地把事情经过全部说了出来“我们并没有误会,这鸡是七彩锦鸡,是我们在山林里捕捉的,养了一个月,就为了在今天拿它祭祀我们的阿明神,以求保佑我们来年风调雨顺,人人安康。可今天清早,天还没亮,我们就发现有人偷偷来到了我们的村里,把这七彩锦鸡给偷走了。当时动静特别大,惊动了我们全村的人,大家一起找了好久。最后天亮了,才顺着散落的鸡毛,一路来到了你们这里。七彩锦鸡羽毛鲜艳,五彩斑斓,所以我们能认出来。你们看,这厨房墙角被拔下来的鸡毛,就是彩色的,那么这锅里的鸡,就是我们用来祭祀的七彩锦鸡你们偷吃了我们的祭品,会害得我们惹怒阿明神的”
大伙顺着普阿迪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厨房的角落里,散着一大堆被拔下来的鸡毛,那鸡毛颜色复杂浓艳,明显就是七彩锦鸡的毛。
因为事情闹得比较大,所以旁边农场也有不少人来看热闹,其中就包括第四农场场长汪炳荣。汪炳荣好整以暇地看着利族老乡和第三农场知青们争吵,阳光下,他微眯着眼,唇畔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佟易天也看见了汪炳荣,他略一思索,便知道这事和汪炳荣脱不了干系。
佟易天面色微沉,漆黑的眼眸上泛过些微清冷之光,随即他低声道“老乡们,你们稍安勿躁,请仔细想想,那人在偷这只七彩锦鸡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惊动了你们全村的人,也明白你们很快便会找来,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沿路留下了许多羽毛,同时还把剩余的羽毛放在厨房里,你们一进来就能看见的地方,甚至还不把鸡汤喝完,故意留下一些。他这么做,感觉不是怕被你们发现,而是怕,没被你们发现。”
这话说出之后,正在吵闹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老王脑子转得快,此时一拍腿,大声提醒道“没错,这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故意陷害我们第三农场啊这什么人啊居然做这么缺德的事儿,就不怕断子绝孙啊”
闻言,汪炳荣像是被刺到,右边面颊神经质地颤抖了下。他略低头,隐藏住了自己的失态。
现今最重要的事,是稳住利族老乡,免得影响团结。想到这,佟易天诚恳说道“既然这鸡最后在我们厨房出现,那么我们第三农场一定会负责。请给我们两天时间调查清楚。我们一定会把真凶抓出来,给你们一个交代。现在,我们赔付你们价值相等的钱,或者是给你们马上买只祭品,让你们先回去完成祭祀,看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