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阿迪眼神黑亮,里面装满了焦灼之色,他急急道“哪里来得及这附近农场里面,大家养的都是猪和鸡,可是普通的鸡,根本比不上那只七彩锦鸡的诚意,而我们利族向来不吃猪肉,更不可以用猪祭祀。现在马上就要到祭祀的时间,你让我们到那里去找过了祭祀的时间,阿明神会动怒,到时候来年不再保佑我们,我们族人要是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佟易天正要说话,此时汪炳荣却抢先开口,语调里充满了讽刺“就是啊,佟场长,我说句公道话,你们农场的人这么做,可是害惨了人家利族老乡啊。之前局长就三令五申,说要注意知青和老乡之间的关系,结果在这要紧关头,你们农场出了这种事,哎,这可如何是好。知青犯错,场长也得负全责啊。”
佟易天看向汪炳荣,嗓音里满是冰冷和疏离“汪场长,你不仅要处理自己农场的工作,还天天往我们农场凑,也是怪辛苦的。”
在场人一听,都觉出了不对。
没错,这汪炳荣也是太多管闲事了吧,第三农场的事,和他第四农场有什么关系上辈子是只没抓够耗子的狗吗
汪炳荣面上略过一丝阴鸷,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佟场长,我不过就是好心,所以才过来关心一下你。你好不容易踩着许威鸣同志当了场长,就这么被革职,也太可惜了。另外,我也是想过来吸取一下经验教训,时刻提醒自己,千万要教育好第四农场的知青们,不能像你们第三农场这样,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他这么一句话里,包含信息多,伤害面太广。佟易天听见后,眸内寒光毕现。第三农场的知青们听了,则个个面色大变,眼里都像是燃起了火球。
而普阿迪听见了“偷鸡摸狗”这四个字,忽然想了起来,忙补充道“对了,那个人不仅偷了我们的鸡,同时还被我们村里的狗咬伤了小腿。可见,一定是阿明神显灵,想要惩罚他”
闻言,汪炳荣眼皮一跳,面上闪过丝复杂神色。佟易天迅速攫住了他的异样,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干脆查看我们所有人的小腿,谁小腿上有被狗咬的伤,就可以断定那人就是偷祭品的人。查完我们第三农场,还可以顺便查查第四农场,我相信,总归能找出那个人的对了,汪场长,那位夏知青平时不都是跟在你身边吗怎么今天没见到他”
汪炳荣是农场场长,掌管着知青回城,请假,劳动等生杀大权,所以第四农场许多知青都对他马首是瞻。这几年来,汪炳荣身边经常跟着一个夏知青,为他鞍前马后,不过今天却没有见到夏知青的人影。
佟易天眼内闪过清明之色,他猜到了,那个去利族老乡那偷祭品,并且被狗咬的人,肯定就是夏知青。
佟易天的猜测是正确的,正是汪炳荣派了夏知青去利族老乡那偷了祭品。在第三农场小厨房里面放足了证据,随后故意沿路放了鸡毛,把利族老乡引来,进行栽赃嫁祸。
只是汪炳荣没料到佟易天居然如此精明,三两句便把事情经过推导了出来。眼瞅着事情即将败露,汪炳荣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明白,如今只有尽快挑起第三农场和利族老乡之间的争斗,如此才可以浑水摸鱼。
于是,他心下一横,忙皱眉道“我说佟场长,人家祭祀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你却还在这里推卸责任,也太不负责任了。人家村里还有病重的老人,有年幼的小孩,要是阿明神动怒,明年不保佑他们了,让人家老老少少丢了性命,那可怎么办不管怎么说,这祭品是在你们第三农场的厨房里被发现的,要我说呀,赶紧让人家把这炖了祭品的厨房给砸了,给阿明神出气才是正理”
老王心头大惊,暗暗把汪炳荣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搅屎棍
这话点到了利族人的要害上,他们向来信奉神明,此时想到神明即将动怒,既害怕又愤怒。其中有个脾气暴躁的利族老乡,当即便拿起了铁锹,用力地砸上了那口大铁锅,边砸边大叫道“都是你们这些小偷,对咱们阿明神不敬,你们必须受到惩罚”
没错,他们应该砸了这厨房,给阿明神出气
而第三农场的知青们看见了,也都气得双眼发红,不住颤抖。
场长都已经解释过了,这是陷害,不是他们第三农场的知青干的。可这些老乡还想砸了他们的厨房,那明天他们吃什么呢是想饿死他们吗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知青们都是十多二十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情绪上来,当下也不管不顾,赶紧拿着农具上前拦阻,并大骂道“都说了我们不是小偷,你们听不懂人话吗你们才是强盗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叫骂着,混战成一团。双方情绪激动,都拿起了农具,眼看就要打起来。
佟易天见势不妙,忙冲到人群中间,不顾自己安危,尽力拦阻。
汪炳荣得意地嗤笑声,随即退后到安全地带,在旁悠然自得地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