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泽想,长意是不是快好了
谢琼琚想,这是唯一能给你的。
翌日天明,谢琼琚竟然先他起身。贺兰泽睁眼时,她坐在他床畔,柔声道,“行礼都收拾好了,下午出发吧。”
想了想,她道,“已经四夜没有梦魇,白日我也不觉得太累,你早去早回。”贺兰泽听话,晨起便召了文武官员,傍晚时分,启程去了冀州。
离去前,他附在她耳畔低语,等回来,我们成亲吧。
谢琼琚含笑点头。
谢琼琚应他时,是真心的。
他那样努力想和她在一起,她也可以试着再努力努力。哪怕撑尽最后一点力气。
但是,他们总是难求圆满。
贺兰泽走后第二十日,十一月初四,是个阴霾天,风又烈又大,浓云翻滚,似是酝酿着一场大雪。皑皑跌跌撞撞来殿寻她。
小姑娘知道自己母亲养病中,鲜少打扰她,纵是过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加上,自从贺兰泽离开,贺兰敏当真照顾将谢琼琚照顾的很好。她的这片
院子,无人来扰她,亦随她出入,未曾给她堵心。
皑皑这回是实在受不了,又惊又恐,再憋不住,只想寻母倾述。
这是伤哪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阿母。谢琼琚看她一身黑扑扑的样子,衣衫缠枝,显然跌了好几脚,只匆忙揽入怀里。小姑娘毫发无伤,也未曾受到欺负。
她只是大口喘息缩在母亲怀中,颤颤道,前日里,祖母处教我刺绣的于嬷嬷,不知为何就不愿教我了,我缠了她半日,她也没答应。晚间就吊死在家里了。昨日,老师也没来,说半道被马车撞死了。还有今日晌午北苑马厩起火,我的马,马厩里所有的马都死了,师父也被烧伤了祖母不让我与你说,怕惊到你,可是我
谢琼琚只觉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张了几下唇口亦未能吐出一个字,只将孩子推给紧追过来的竹青,自己奔去了南苑的小竹林。小竹林处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天地一色,皆为混沌。
她怔怔看着,没留太久,返身回去。
贺兰泽是十一月初六回来的,两日的时间,一切已经恢复如初。天气太冷,谢琼琚没有出城迎他,只在寝殿侯他。
他将行程缩短了十中之三,连夜验兵,不敢浪费半点时间,就为早点回来。纵是传信一切都好,却总也不太定心,总是梦见找不到她。如今见她这般,盈盈立在殿门口,心中不由松下一口气。只向她奔去。
谢琼琚看他模样,是后悔的。她不该纵他努力,不该全他欲念,不该任自己再度陷入情爱,妄图可以有一条救赎彼此的出路。
这两日,她有些意识到十月初时自己的心意,她不愿搬去后院,是因为她恐惧亦不想面对他母亲;她想早点上榻,落下三重帷幔,是因为她不想再和他一起同榻。
她,想离开这里。
若当时就离开了,后面就不会有人枉死。她的女儿,就不会背负业障,同她一样,夜不能眠。
她看着已经奔至面前的人,没容他半分喘息,开口道,“我不要和你成亲,我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