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君咋舌道“你们这是”
卫云疏扭头看了鸾君一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哀戚,她轻声道“圣人心归体。”
她的道体与神魂分离不过数年,而洛泠风失去了圣人心已经一百多年了,日复一日地被洛衡君祭炼,早已经从“血肉”的一部分,变成了“器”。将“圣人心”还给洛泠风,类似在失心的躯壳里放置一颗“傀儡之心”,唯一的区别是,那颗心本来就是洛泠风自己的。
卫云疏思绪纷纷,她的手上动作也不慢,那颗红色的剔透的晶状圣人心飞出,被她打入了洛泠风的身体中。如果那里有一颗“假心”,那她只需要将“假”的替代了,可里头偏偏是“太岁金砂”。圣人心被太岁金砂缠上了会如何卫云疏不敢去赌。她无法将太岁金砂从洛泠风的躯体里剥离,只能够将它们驱逐,并设下层层的禁锢,不让它们有机会去污染圣人心。
洛泠风冷眼看着卫云疏,仿佛在践行先前应下的“好”字,她没有半点抵抗,甚至任由那昏天暗地的倦意将她的神智淹没,一点点地堕入了黑沉的梦境中。卫云疏的手指压在了洛泠风的眉心,庞大的灵力灌入,指尖浮动着一道道金纹。可就在金纹即将显化的时候,卫云疏蓦地收了手。她想起什么似的,朝着一旁饶有兴致围观的鸾君瞥了一眼。
鸾君被那冷浸浸的视线瞧得浑身一凛,起身走了几步,捞起了缩在了角落里的小太岁,便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殿中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卫云疏、洛泠风两个人。
卫云疏吐出了一口浊
气。
她的手指拨开了白发,
顺着洛泠风的侧脸滑过,
最后沿着脖颈没入了衣襟中。轻轻一拨,便让那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指尖灵力汇聚,仿佛一枚针在雪白清透的肌肤上游走,留下了一闪而逝的绯色符文。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指尖的浮动,那些个符文被带起,从锁骨一直蔓延到了肋下。
洛泠风的眉头微微蹙起,针刺的疼痛有些难耐。昏沉之中她做了很多很多个梦,有在凡间流浪的,也有被囚困在洛水神宫不得自主的。尖锐的刀、血光、剜心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组又化散,反反复复。那股自神魂深处冒出来的痛苦几乎化为实质,洛泠风越蹙越紧,在昏睡中,庞大的洞天法相也轰然散开。就在无数水潮推出的刹那,那些禁锢法符重新燃起了璀璨的光芒,交错的金仙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网,落在了洛泠风的身躯上,将那外散的灵力一点点地压制住。
卫云疏坐在了床榻上,她的身姿挺拔如松,面上无动于衷,像是一尊美玉雕成的像。可她的手还在洛泠风的身上游走。
积蓄的痛苦无法得到纾解,睡梦中的人满是不安。洛泠风无意识地支起身,蹭到了卫云疏的怀中。她的面色煞白,死死地咬着下唇,如同过往一般将疼痛的呼声压抑住。卫云疏推了推迷迷糊糊的洛泠风。为了刻画符文,衣裙早已经松散,随着洛泠风的动作,凌乱中更是透出一丝旖旎来。姿势一变再变,洛泠风几乎完全没入了卫云疏的怀里,鲜血与红裙交叠,慢慢地覆上了卫云疏的雪衣。
卫云疏眼皮子跳了跳,这是头一回与洛泠风有床榻间交缠的“亲密”。此刻的洛泠风就像是一株被风雨打过的憔悴海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脆弱。她就那样放心地让自己替她修复圣人心,没有半点担心。卫云疏抬起了左手,指尖搭在了几近透明的肌肤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折下这朵带刺的花朵。杀了她,一了百了。她不必再为洛泠风的图谋烦忧,师道友也不用担心有人将这浑浊的水搅得更乱。可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她求不到圆满,也不想自己亲手写下那个永世无法填补的缺憾。情不得已,天意凉薄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