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样的事也就罢了,还蠢到被人发现马脚。要不是这个儿媳妇是自己娘家人,膝下的孙子孙女又精灵可爱,云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她登这一次门。
黄氏双颊通红,绕到堂前深屈身行礼,满面羞惭,声音低弱“前些日子听说您家里抓了几个人去京兆尹,我身边陪房就有些不对劲。昨儿我忍耐不住,叫人审了审,才知道刁奴竟背着我做下了这样的事。我御下无方,不敢求夫人谅解,已经把我身旁陪房绑了,贪下的东西也折了银票带了来,还请夫人把那些人从京兆尹要回来。”
云夫人接话道“毕竟是身边人假借名义做下的事,过了京兆尹,难免露出风声。瓜田李下,黄氏虽蠢笨,到底是我三个孙辈的娘亲,也是被身边人连累的,若有了这样的名声,日后难免要受些影响,还望亲家母能同意了她这不情之请。”
裴夫人面无表情,一时无言,花厅内就陷入寂静之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要说黄氏不知情,明棠是半点儿也不信的,摆明了就是她仗着自己身为云家媳妇的便利,伙同长嫂云氏身边的陪房一道做下这种贪墨之事,知道人被抓了后心下慌了,怕被牵扯出来,连忙到裴家试图私了。
只是毕竟是裴泽的母族,云夫人礼法上又是裴泽正经的外祖母,如今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就不知裴夫人会不会顾忌裴泽,怕打伤了老鼠伤到玉瓶儿了。
裴夫人此刻心中也在为难。
长媳云氏当年也是裴钧看中后聘回府中,素来是个爱读诗书的美人儿。裴夫人自己不是这一款的,对她有多欣赏,却也未必,不过是因已经是自家长媳,云氏对她也素来恭谨,两人就淡淡的处着。
但当年先是裴钧过世,又是怀着身孕的云氏悲痛欲绝,二人互相安慰着,云氏留下裴泽后还是去了,而裴夫人日日对着裴泽,回想当年,对云氏还真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儿。
当日明棠提议直接送去京兆尹,裴夫人一是觉得这样能表露出裴家不动用私刑,安分守己;二是心中虽有怀疑,其实也不大相信会牵扯出什么人来。毕竟,就那三瓜俩枣的裴夫人实在觉得大可不必。
如今瞧着云氏继母与娘家弟妹这样情状,裴夫人真心觉得腻歪,又觉得毕竟是云家人。人有三亲六眷,等裴泽大了,总不能跟舅舅家不来往。
心中挣扎,就有些举棋不定。
黄氏在堂中独自躬身行着礼,裴夫人不叫起,她也不敢起身,便就这么僵在原地,片刻后便觉腿上稍动一动就如针扎一般酸麻。
正僵持着,有人敲了敲门,林妈妈声音随之传来,有些无奈“夫人,小世子回去路上瞧见只小猫,非要养,如今正闹着要找少夫人。”
明棠正百无聊赖,闻言,眼睛一亮。
裴夫人却如同被提醒了一般,直骂方才的自己脑筋都不会转了。
扬声叫林妈妈稍候,裴夫人命黄氏起身,丝毫不留情面“既然人已经送到了京兆尹,自然全凭那边按律令查案发落。我们裴家还没有这种把人送过去再要回来私下处置,视朝廷律法为无物的胆量和规矩。你既然自陈御下不严,便是与此事无关,为何要此时把人要回来,徒惹是非”
黄氏一时张口结舌,讷讷道“您可是国公夫人,自京兆尹要几个家仆回来而已,不过是小事一桩”
说什么没有胆量,满京城谁不知道京兆尹谁都不敢得罪,别说是定国公府这种老牌勋贵了。
云夫人亦是大皱眉头,没想到自己等人都做到这份上了,裴夫人却是丝毫余地都不留“不过是些小事,拢共也没有多少东西,亲家母何必这样不依不饶”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东西不多,却是底下人联合着蒙骗主子的大事。若是此时不加以惩诫,等以后各处的掌柜都跟主子身边人联合着有样学样的时候,可就晚了。”明棠身为儿媳妇,主动挺身而出承担吵架重任,“我劝夫人回去后也要再查一查家下人。长嫂才去了两年,还是嫁到我们家这样的人家,掌柜都敢与您家里人里应外合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保不齐还有多少事是您没发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