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好久不见,转眼几年你都成大明星了,不过叶拙倒是没变,还是跟在你身后像狗一样追着怎么季隶铭没来他最近不是回国了你们当年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虚伪地语气里透着揶揄。
被提到姓名的叶拙并未因自己被贬低而生气,一张平静的脸毫无波澜。
而在季隶铭这三个字出现的瞬间,他转眼看向了处于绝对中心位置的路言意。
数十台摄影机连带着摄制组的许多双眼睛都对准路言意,那张上镜也完美的脸阴云密布。
本该交谈言欢的同学会,同时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
刚才还故作幽默来活跃气氛的程斐额上流下汗珠。
他自认和路言意还算相熟,没想到路言意真得不给他面子,现在只能尴尬笑着着给自己打圆场。
程斐“季隶铭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他刚回国,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咚”地一声巨响。
路言意手里的杯子被狠狠砸在桌子上。
路言意的脸色冷得几乎能结层霜,上挑的丹凤眼瞥向程斐。
“解释一下,什么是关系不一般”
围坐桌边的老同学们都低眼噤声,生怕看错一眼就会祸及央池。
和路言意一同录制综艺的后起之秀安煦也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荧幕形象,低垂的眼望向叶拙
这个时候,只有叶拙能在路言意这里说上话了。
而叶拙皱着眉看向路言意。
路言意盯着程斐“哑巴了”
程斐干笑两声,“就是那种影形不离好得像在谈恋爱的那种不一般。”
他一边说,一遍偷瞄周围的工作人员,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底气。
但话音未落,路言意就毫不留情地站起来。
他摘下自己身上的收音器扔在桌上,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摄制组和满桌客人面面相觑,连最近和他c炒得火热的安煦也无言以对。
只有叶拙站起来,无奈又熟练地对所有人道歉。
作为路言意的助理,叶拙平时除了照顾路言意,最大的任务就是帮路言意解决烂摊子。
低头、道歉、鞠躬、认错,外加稳住局面和协商处理。
这样的事他做了数十年,早已驾轻就熟。
只是这次和以前都不同。
这次是踩在路言意的痛脚上。
季隶铭
曾是路言意挂在嘴边的名字,如今听起来却有些陌生。
他是路言意面前最不可提及的存在。
是路言意尽有尽有的人生中,经历的最大挫折。
骄傲如路言意,怎么会忘记当年被抛弃的不甘和怨愤。
因为过去亲密无间过,分开时才犹如切肤之痛。
季隶铭是路言意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主动结交又无限迁就的朋友。
他们之间磁场契合到严丝合缝。
叶拙站在他们身边,却像被划分在第二个纬度,隔着层透明的壳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叶拙是他们青春的最好见证人,从开头和结局,他都一刻不落地参与其中。
他加入他们的对话,谈论同样的话题,在相同的时机微笑,却没能穿过这层壳。
三个人的友情中,他始终像个观众。
直到季隶铭在高三结束那年不告而别,那层壁垒连带他们的关系一起破碎。
可是叶拙知道,路言意不会在像以前那样。
他这个沉默的配角,永远不会像主角那样上演情意汹涌的戏码。
路言意和季隶铭相识至今也不过六年。
而他陪伴路言意从十岁到二十四岁。
十四年。
比两个六年还要多两年。
可他一直在角落,像江南梅雨滋生在墙角的青苔,在无人在意的情况下,默默注视着路言意十四年。
叶拙不知道,在这朝夕相处的十四年里,路言意是否会感受到他眼中的湿润。
这场梅雨下了太久,他心里已经湿透了。
叶拙在等自己无法负荷的那天。
到时候他会主动结束。
反正也没有从来没有开始。
只能说是
暗恋未遂,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