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意仿佛有种魔力,所到之处都能铺满他的情绪。
在演播厅旁的休息室中,前来安抚他的工作人员们都面露难色。
“那个其实刚才您的同学也没有恶意,要不我们把他请出去,再继续录几个画面了事,这期节目不能就这样开天窗啊。”
“没有恶意”路言意口中念叨着这几个字,刚刚才宣泄过的情绪又涌上来。
他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推开场记递来的水杯,决断地说“我说了,这期不录了。你们该干嘛干嘛,赔钱的事情找叶拙。”
“可是”负责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人,她犹豫又胆怯,最后小心翼翼地说“您既然这么在意季隶铭,我们就把有关季隶铭的这段全部处理掉,今天的事情也绝不会说出去,您看”
她话里那“三个字”反复钻进路言意耳朵里,激得他猛地站起来,以优越身高俯视在场所有人。
“我说了,不录了,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言意抬手,不假思索地把面前的仙人掌水杯砸向门边。
他低吼“都快点走”
水花溅落,碎片横飞。
叶拙刚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这些。
路言意“叶拙”
叶拙还没得来得及感受到皮肤被划开的疼痛,就先冷静地把其余人请出去。
他从身边经过的人目光中看出怜悯。
他们同情他,要顶着流血的伤口处理事情。
但叶拙分得清主次。
他又不重要,而且也只是小伤,先把路言意稳住再说。
“还生气吗不解气就继续砸。”叶拙抬起手,随意擦了擦额角的伤口,白皙的手背迅速染上红色。
在路言意眉头紧皱的注视下,他又用力擦了擦,还是没擦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欺人太甚。”路言意懊悔地看着叶拙左额角上那道半指长的伤口,说话也没了底气。
“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不打招呼,把那些人都请来,美其名曰同学会。我他妈像是会有同学情的人吗他们就请他们明摆着要看笑话,要借话题炒热度,可是他妈的我是人,不是供他们消遣的东西”
叶拙冷静地和他说“可是你一期节目一百万。”
“公司抽成之后就剩那么一点,还不够我两天花的”路言意愤然,但叶拙的伤口在他眼前晃,只能忍着情绪说“你和所有对接的人说,有关他的一切都禁止提。”
叶拙点了点头。
路言意“你也不许和他有任何联系,知道吗”
叶拙点头,“放心吧,我不会。”
听到叶拙的承诺,路言意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些。
叶拙反复抹了抹手背上的血迹,实在擦不干净了才开口说“递给我一张卫生纸吧。”
路言意后知后觉,“怎么不早说。”
他抽出纸,想伸手帮叶拙擦擦伤口,但叶拙沉默着侧开头。
看着叶拙一单一双又微微泛红的眼睛,路言意低声说“你回去卖点除疤的药,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要是留疤就更难看了。”
他顿了顿,又问“你还有钱吗缺钱自己从我户头转。”
“家里在等你回去吃饭。”
路言意转身找手机的动作当即顿住,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叶拙。
“什么家谁家难道是你家”
“路伯父他”
“我什么时候答应去吃饭了”路言意的语气冷得发硬,“叶拙,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对不起,是我答应的,但是”
一阵铃声打断叶拙。
他接起,小声地叫了一声“路伯父”,“等下再和你说可以吗我现在有点事情。”
路言意冷笑一声,提高音量说“不要和我道歉,你答应的就你回去,我不可能回去。”
叶拙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路言意明白叶拙的意思。
叶拙想让他回路家,因为这是路唯成的意思。
路唯成是他爸,也是他最大的敌人,偏偏叶拙最听路唯成的话。
路言意攥紧拳头,“你走啊,去路家啊。”
叶拙皱起眉头,终于转头叫了路言意的名字。
路言意“我本来不想生气,但你偏要惹我发火。”
他立即站起来,脸庞看不出一丝犹豫,冷声说“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前一刻,叶拙听见路言意和路唯成同时说出他们心里的话。
路唯成说“这周就算了,但下周,无论如何,骗也好哄也好,路言意必须回家了。”
路言意说“叶拙,你真得要重新定义自己的位置了。”
叶拙深深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他都会去做。
只是在这之前他是不是也可以为自己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