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鳌拜看不懂了。
“你这一会儿说不喜欢皇上,一会儿又说想进宫,那到底哪个是你本意”
挽月凝视阿玛疑惑的眼神,道“女儿并非因对皇上怀有情愫,因而想要入宫。仅仅是因为女儿想入宫。”
“因为荣华富贵”鳌拜不可置信,毕竟在他眼中,做他鳌拜的女儿已经是几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不,是因为害怕。”
“你在怕什么”
挽月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可怕的梦,以及乐薇同她描述的被抄家的李尚书一家。“怕有一天失去眼前拥有的这些。”
鳌拜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或是你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消息”
“他们说您想当曹孟德。”
曹孟德鳌拜不屑嗤笑,“你听谁说的”
挽月没有回答鳌拜这点,反而提起裙裾直直地跪了下去。
鳌拜大惊失色,“孩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起来”
“女儿敢问阿玛,您是否真的对圣上有不臣之心呢”
秋风起,院中依墙而种的一排凤尾竹林发出簌簌声响。书屋里一片寂静,唯有鳌拜手边放置的一本看了一半的书,在风的吹动下哗啦啦地翻动起书页来。
鳌拜不敢直视女儿清澈坚毅的眼神,他生怕自己在官海朝局上浮沉的那些肮脏手段、龌龊心思被女儿知晓了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挽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不论是史上,还是这个时空里,鳌拜确实都是一样的心思。至少对康熙是不服的,是个不逊忤逆的臣子。
她叩首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不论阿玛是否真有这份心思,女儿站在您这边支持您。”
似有一口洪钟在鳌拜的心口敲响,震惊二字已补足语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这孩子她说什么她说她支持她懂不懂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鳌拜忍下感动和酸楚,正色严肃地摆手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要多管。”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阿玛难道不知您做的每一个重要决定,都牵连着咱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的性命,包括额尔赫、扎克丹、阿林嬷嬷还有我的那些婢女们。难道您出事了,我们还想摘出去”
他如何不知这点正因为如此,尽管这几年他看康熙那小子愈发不顺眼,不论班布尔善他们如何劝说他反,他也迟迟没有答应下来的原因。他荣耀着,家里人也跟着荣耀;同样,倘若失败了,整个瓜尔佳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在挽月看来,君权神授这种鬼话在古代给老百姓洗脑了千年,但她是现代人,知晓君权从来都不应该是世袭的,应该是能者上。问题是鳌拜有没有这个把握
鳌拜从太师椅上起身,在房中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