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回房子收拾东西,袁知乙怒气冲冲地来到祁聿房门口,他人不在,但她的助听器盒子安安静静躺在他的书桌上。
他是如此不加遮掩。
明明白白告诉她,对,就是他干的。
袁知乙反而冷静下来。
明目张胆的挑衅,居高临下的傲慢。多年来,袁知乙一直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当下还是感觉凛冬忽至,寒气透过每一节骨缝,在燥热的夏天教人清醒。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家给的,如果没有许堂英,她还在聋校里学加减法。他有挑衅的资格,也有傲慢的资本。
一种无力感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满涨的气球被戳破最卑微的心事,没来及爆裂,就泄了气。
祁聿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单肩挎着书包,手插兜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问“新助听器好用吗”
得意的、恩赐的语气。
袁知乙缓缓回头,平静地答“挺不错的。”
平心而论,是挺不错的,这副是她原先那副的迭代更新产品,虽然外观没有区别,但音质、舒适度都更胜一筹。
但它出现在不适宜的时候,就没有半点作用。想到一塌糊涂的英语听力,袁知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请你把我的助听器还给我。”
大概是她显得不够感恩戴德,祁聿脸色也冷下来,“新的好用为什么还要旧的”
“你说呢”
“还是说,只要是我送的你就不喜欢”
袁知乙进屋,摘下耳朵里的助听器,放回盒子里,撂桌上,又戴回自己的,“祁聿,你的工业垃圾,还给你,我们扯平了,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少点自以为是,再见。”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袁知乙”
她甩开。
“袁知乙”
她没回头。
他在她身后说话,然而她已经听不清。
听力她一句也没听懂,全靠经验去猜,居然也拿了八分,但总分还是不尽人意,最后,袁知乙擦线录取东州大学理学院。
虽然录取到了目标高校,但不是目标专业。
她也没有想到祁聿会上东州大学,更没想到他在电子系,命运的齿轮再次严丝合缝地咬合、交集。
她能理解他人对祁聿的喜欢,他的外在条件符合女生对伴侣的一切美好想象。
可她比美好想象更早认识他。
她夸不出口,也无意诋毁,沉默是不想扫兴,也是坚定立场。
或许人的悲喜确实不能相通,她完全不能理解韩厘这样大的反应,韩厘也不能理解她。但是她们有个共同点都不会委曲求全。
袁知乙觉得,这一点很好。
人际关系处理起来很麻烦,她讨厌这种麻烦。
顺其自然吧,不强求,过客千帆,同行一路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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