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上的文字,笔迹不再是最开始时候那样,每一笔收尾的地方线条都轻了下来。陈嘉在写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总归不会是多么好的经历,可她这时,依然愿意相信这时一场误会,只要她好好去讲,一切就都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多么天真可爱的人啊。
陈不念眉头微皱。
日记后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陈嘉在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试图解释,她的解释落在她们的耳朵里,一次又一次成为了取笑她的利刃。
同时,落在她身上的讽刺也升级成了羞辱。
陈嘉终于明白,她们一开始便知道她对郁南没有任何想法,她们只是在“惩罚”她惩罚她那次无意的闯入。
惩罚她竟然敢为她们所厌恶的人讲话。
惩罚她竟然敢忤逆她们,忤逆“权威”既然如此,那她就成为新的“罪人”吧。
生活无趣,顺风顺水长大的恶劣种子们需要强烈的感官刺激来证明,他们还活着。
可恶又可悲。
日记临近结尾,终于出现了艾黎的名字
3124年8月25日
她们这次欺负我的场所是体育馆的洗手室。
洗手池是消毒水味的。
我有错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什么都没做错,可为什么呢
她们离开后,艾黎又回来了。
她沉默地看着我,最后递给了我一包纸巾,她问我恨我吗
我恨她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恨她。我应该幽怨地瞪着她,告诉她,我恨她,让她因为道德,和我一样痛苦。
但她当初没有要求我救她。
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恨她。
我应该恨的,但我应该恨谁呢
这是被处理掉的日记中的最后一篇,陈嘉没有再记录。
她曾经记录,是为了复盘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不再记录,是她终于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错的另有其人,该死的也另有其人。
艾黎望着天台,那个还在增大的球体,那是陈嘉,即将新生的陈嘉,那是全新的生命,她应该活下来。艾黎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她没有恨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恨我,她如果恨我,应该会好过很多。”
陈嘉是被乔尔从天台上推下去的,那天是她第一次忍无可忍,反抗地咬住上了乔尔的肩膀。
“乔尔是主凶,剩下的人是从犯。”艾黎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抬头看向陈不念。
陈不念依然是那副淡淡笑着的模样,手指摩挲着匕首上的黑墨珠这颗珠子撬开了郁南的嘴,刀刃断了他的舌。
日记中的旁观者,是挑起这场暴行的元凶。
乔尔为什么会欺凌艾黎
因为郁南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冒犯地凝视着她。而这种凝视落在了乔尔眼中,便是挑逗,陈嘉被不讲逻辑地成为了下贱的勾引者。
而郁南,他轻飘飘地挑起了一场暴行,又事不关己地享受着乔尔仅仅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便从高高在上的圣洁神女,堕落成了万恶的地狱魔鬼。
他们要求她们纯洁,但要会因为他们变成磨刀向同类的妒妇,以此来获得所谓的繁殖荣誉;
他们要求她们单纯如白莲,却必须对他们展露蹩脚的风骚,以此来满足廉价而低劣的看吧,她也不过一样是个俗人逻辑。
陈嘉为什么会遭遇霸凌
是这该死的学校,是作为上位者的老师的不作为,是固化阶级制度的墨守成规,是旁观者的人人自危,是所有人都默认的规则,都默认了这该死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