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松了一口气,陈不念循着她声音看去,瞳孔骤然缩小护士从她手里拿出来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根牙刷。
一根尾部被磨成尖的牙刷。
江涵穿着短袖的隔离衣,她手捂着的伤口,并不是划伤,而是被尖端刺入造成的伤口。
“我弄伤了她”陈不念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可明明,前一秒,她手里握着的是仁慈者的匕首,是准备刺向西蒙的仁慈者的匕首。
她在卧室。
是病室。
她手里的是匕首,
不,她手里的是牙刷。
几名护士面面相觑,最后江涵擦了一把冷汗,手扶着床档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语气里的虚弱难掩“小陈老师,你看起来,终于冷静下来了。”
陈不念仿佛刚刚人捡回去的野猫,条件反射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她看着江涵,五官、躯体、四肢,她受伤的胳膊。
传言中她弄伤的胳膊。
“我弄得”
江涵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陈不念低下头,视线慌乱,不知道应该停在什么地方,喃喃说“我弄得我弄得”
游戏不是游戏,是幻想一步登天的赌博;
现实不是现实,是臆想出的安乐窝;
匕首不是匕首,是被改造的牙刷利刃;
卧室是病房,她的世界是一个大型的精神病院,她是其中总是躁动的精神病人是吗
陈不念缩了起来,脸埋入胸前,胳膊撑着膝盖捂住了耳朵,两手在后脑之上,指甲一下又一下扣着指面。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我是精神病人我是吗”
“不对对,我是不,不对不对”
“陈不念。”
陈不念顿了下,大脑中的所有想法被这一声呼唤清空,她小心地抬头,试探地看着声音的来源江涵
“你生病了,这里是医院,这个伤,你不是有意的,你是病人,你只是生病了。”
“让你感到不舒服的,都是假的,不要内疚,也不要害怕。”
“我会治好你的。”
陈不念没有回答,视线随着江涵的动作而动
江涵带着口罩,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她干脆坐到了床边,用没有沾到血的手背,轻轻抚了下陈不念前额被浸湿的碎发。
陈不念并没有听见江涵说了什么,她缓缓地转头,倏然伸手,攥住了江涵想要收回的手然后伸出舌尖,轻轻的,极快地舔过她的手心。
沾有鲜血的皮肤。
血腥味。
这是血腥味。
陈不念松开手,无比乖巧地望着江涵,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血腥味是真实的。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耳朵听到的话她也全然没有记忆,那尝到的味道呢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