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笑着,看着她的父亲,西蒙先生。
这是平静湖面之下的汹涌暗涛,是源自人本能的挑衅陈不念内心,一个疯狂的念头叫嚣着不要喝,不要听话,让我们看看,他会做什么。
他会气急败坏地发狂吗
西蒙先生并不会如此失态,他是优雅的绅士。
他一只手拿着牛奶,另一只手掐住了陈不念脸颊,将要把牛奶“喂”到她的嘴里。
陈不念抿着嘴唇,西蒙还是把杯口生生塞了进去,罗斯女士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念念,亲爱的,你喜欢喝牛奶的,你忘记了吗”
陈不念觉得好笑。
她不喜欢喝牛奶,从来都不喜欢。
白色的液体打湿了她的领口,沾染了她的睫毛,陈不念剧烈地咳嗽,眼泪生理性地流出。
西蒙却依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念念,我的乖乖,粗鲁的安德烈先生把你吓坏了,乖,喝掉牛奶,你会做一个好梦。”
牛奶与泪水交融,陈不念使劲眨了眨眼睛,视野重新变得清明,她把手背到伸手,仁慈者的匕首潜藏在宽大的睡衣衣袖中。
“哈哈哈哈哈”最后一滴牛奶也从杯子中倒出,陈不念被松开,她往后踉跄了两句步,直直地看着西蒙,她的父亲,抬手擦了下嘴唇。
她没有喝到一滴牛奶。
这些白色的液体,沾湿了她的衣裙,溅落在她的眼睫,却独独没有被她喝进去一口。
她笑着看着西蒙,一步一靠近,倏然,一个身影从前面把她抱住了是罗斯。
“亲爱的,你吓到了,吓到了,乖,我们去床上休息,上帝会赐予你一场美梦乖乖”
陈不念想要挣脱开,有人却从背后抱住了她
江穗没有跟着罗斯到二楼,罗斯用身体挡住了她,西蒙依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身后,她的身后,是顾知秋。
顾知秋又一次在拦她。
陈不念更想笑了。
她也遵循自己的所想,瞪着西蒙,笑着原来这一次,顾知秋并不是朋友啊。
“越来越好玩了,哈哈哈,越来越好玩了”
陈不念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任由罗斯怎么想让她后退,她也没有动。
她站在那里笑着。
倏然,西蒙变了装束。
熨帖平整的黑色西装,变成了白色的长褂,那双令她无比厌烦的灰蓝色眼眸,也变成了最常见的黑色瞳仁。
“滴滴滴”
是生命监护仪的报警声。
“摁住了,摁住了”
“快推安定”
说话的人,是护士。
两三名护士从背后紧紧地抱住陈不念,而她的正前面,两名女护士死死摁着她的肩膀。
手腕上的约束带散乱着,系带可怜兮兮地皱着,边缘泛着毛边。
陈不念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江涵。
她的胳膊受伤了。
红侵染了白,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她的前额这里,是桐花精神病院。
她又回到这里了
江涵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
倏然,她手上忽然有什么东西被抽走“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