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少年时在家中苦读诗书,因为流传江南的经文古籍大多是手抄本,错讹众多,他发誓要亲眼见一见原本。
于是就下场科考,乡试会试一路考去京城,放榜高中进士,留做了个小小的八品京官,负责编撰经文典籍,从此徜徉在宫廷古籍书海中,不亦乐乎。
对了,这位身份肯定作了假。魏桓写信去京城探查,京城的八品文官中并无一个姓叶。
魏桓将礼单收入袖中,不慌不忙往外走。
官阶低有低的好处。
负责编纂经文典籍的八品文官,没机会卷入朝廷党争。
即便他曾经清洗了半个朝廷的朝臣,倒不至于得罪叶家一兄。
魏家的宅院在后山脚下,原是一位祖籍两浙的致仕官员家中别院,被魏家看中高价买下。
魏桓看中这处别院的位置。宅子在山脚下,叶家祖宅建在后山腰。出门登个大几百级台阶便到叶家。
和通常少人清净的山里别院不同,叶家祖宅经营多年,常年住人,并不怎么清静。偌大一座宅子依山傍水而建,正门虚掩着,老宅修缮工程还在收尾,门前山道人来人往。
魏桓走入门时,雇请来的工匠们在前院一筐筐地运砂石,刷清漆。他沿着长道往里走出几百步,耳边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响,前院的嘈杂声渐渐听不到了。再往前转过一个弯,对面主院墙里传来清脆的说笑声。
听到熟悉的嗓音,魏桓走了半个时辰山路的那点乏累消散殆尽,过去敲了下门,温声唤道,“扶琉。”
门后的说笑声停下,素秋惊喜道,“魏郎君回来了娘子,我去开门。”
叶扶琉带着隐约笑意阻拦,“别去。叫他自己开。”
院墙里飞出一个闪亮亮的物件,啪地落在青石地上。魏桓凝目去看,是一枚细而长的铁片。
叶扶琉故意坐在秋千上不动,眼睛却闪亮如黑曜石,愉悦情绪藏不住,隔墙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快快把门开。”
魏桓捡起细长铁片,修长的手指摆弄几下,噙着笑应,“你收着钥匙,却要我开门。”
“教过你的,铁片压住铜簧,慢慢地试几次,啪嗒一声就开了。很容易的。”叶扶琉说到最后已经在明晃晃地撒娇了,“三郎,开嘛。”
最后几字尾音才落下,耳边啪嗒一声轻响,主院铜锁应声而开。
叶扶琉的一双眼愉悦弯成月牙,对素秋说,“我早说过他很聪明,一学就会的。”
素秋想笑又强忍着。想进叶家的院子就得学开锁魏郎君不容易。
搜肠刮肚赞了句,“果然是家传渊源。”
“就是吧。”叶扶琉得意地说。人从秋千上起身,提着裙摆小跑迎过来,“四五日不见,听魏一说你出远门了”
“去浙南走了一趟。”魏桓把打开的铜锁连同铁片交给她白皙的手掌上,又从袖中抽出一份大红礼单。“备礼花费了几日功夫。”
叶扶琉搁下铜锁,好奇地打开礼单,刚念出头一行,“大雁一对欸”
魏桓揽着后腰把她抱起,原地转半圈,放回秋千上。
秋千上下晃荡,流云纹金绣的百褶长裙摆在半空里划过一道鲜亮弧线。
素秋见惯了,抓起铜锁往院子外走,“我去前院盯着那群短工。娘子有事找我大声喊一句便是。”
啪嗒,主院又从外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