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叹道“是这个理儿,可是那曹杰的罪名已经定了,文书也签发了,如何更改呢”
薛虹笑道“这也不难,按律法,伤主致重伤以上者,才得杖杀之刑,大人只在文书末尾添上系因斗殴而起、未造成严重后果就是了。这曹杰如此暴戾,我们也不敢再留他,大人看着找个地儿流放罢。”
解景会意,将曹杰的刑罚改作杖四十,流放惠州。又因犯人病重,杖刑暂时寄起,三日后起解。
薛虹回到林府,找一处僻静地方,将结果告诉林管家,让他给曹杰收拾些衣服盘缠,也算是尽了主仆之情。
林管家叹息一声,答应着去了。
清砚却冲了进来,扑地就跪下磕头,含泪道“主子慈悲,奴才这一世是报答不了了,来世结草衔环,再给主子当牛做马”
薛虹听他话里古怪,拉起他道“怎么好好的,就今世、来世了”
清砚哭道“曹大哥只因救我,才惹得这场官司。我自小侍奉二爷读书,虽不太通,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的道理。我身无长物,只能舍了自己陪他到惠州去”
薛虹哭笑不得“怎么就要以身相报了他救了你,何尝不是救了薛家的体面,我再多给他银两盘缠就是了”
清砚摇头,慢慢道“曹大哥是个苦命人,先失了自小养大的一对弟妹,又失了他视之如家的林府。我这几日去看他,他竟整个人都失了生气,我喂他饭,他就吃两口;喂他水,他就喝一杯。衣服也不换,头脸也不梳洗,有人打他、作践他,他也不哼不哈的,就仿佛自己已是一团死物。这副样子,莫说是惠州,就是这苏州地界,他恐怕也独个儿走不出去。我跟着他,他为了照应我,自然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这才有活路可走。”
说罢又跪下身去“还请二爷成全”
薛虹还未开口,洗墨突然从门外跳进来,抱住清砚哭道“你跟他才认得几日就要抛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又向来体弱多病,如何去的了那样偏远的地方我不许你去”
清砚回抱住他,滴泪道“好兄弟,以后二爷就托付给你一个人了,你多费心,别只顾自己贪玩,误了爷的大事”
洗墨恨得锤了他一下“你自己拍手走了,还管我们做什么怪不得这几日总不见你,原来都照顾那姓曹的去了早知要拐了你去,二爷就不该管他,直接打死了才好”
说罢,二人又抱着哭作一团。
此时日已正午,来吊丧的宾客多在后院用饭,不过也有些贪清净的,在附近走动。
薛虹把二人扶起,道“都别哭了,今日是林府办白事,偏你们两个在这哭嚎得最响,惹人注意”
他拉着两人坐下,对清砚道“你既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劝你。幸而现在惠州因海外通商,发展得不错,我们正打算往那边打通商路。你既去了,便先替我们哨探哨探,若果真可以,给我来封信,我再派人过去。你若做得好,我提你做管事”
清砚听得此言,感激涕零地又要下跪。
薛虹扶着他,又对洗墨道“别哭了,既是清砚也要去,你去开我的箱子,再多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另外衣服行礼,拣结实耐用的给他打点一下。他这小身板儿,也拿不动什么重物,别给他带太多,那曹杰扛着伽,又病歪歪的,也指靠不上。”
洗墨见二爷发了话,这才抹着眼泪去了。
清砚扑在薛虹怀里,将薛虹肩头都哭湿了一块儿,才起来服侍薛虹梳洗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