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甄氏并未像往常那样服侍他更衣洗漱。
陈安还以为她病了,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惠娘可是不舒服”
甄氏困倦道“我今日觉着身子乏,想多躺会儿。”
陈安也未打扰她,自顾穿衣洗漱去上值。
上午很晚甄氏才起床,她闲着无聊看书打发了阵儿时光,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青翠。
春日里生机勃勃,她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接连数日她都是这般犯懒。
陈安觉察到不对劲,对梁萤颇有几分懊恼。
这不,下值时他忍不住唤道“王功曹请留步。”
梁萤听到他的声音,顿住身形,扭头看他。
陈安面色不虞,朝她行礼道“下官有一事想要请教王功曹。”
梁萤心中已有几分猜测,淡淡道“你说。”
当时身边的人们陆续下值,见二人站在走廊上,纷纷看他们。
陈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到角落里。
陈安语气不善道“那日王功曹去拜访我家贱内,至此之后她心事重重,不知王功曹是何居心,把惠娘给盯上了”
这话把梁萤气笑了,理了理袖口道“合着还怨起我来了”
陈安不痛快道“我夫妻二人和和睦睦,一直不曾生过嫌隙,王功曹若是对陈某不满,大可冲着我来,何苦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动心思”
梁萤失笑,也不客气道“陈安啊陈安,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去寻甄氏,是要请她做女先生,去给女娃们开蒙教学,跟你陈安有何干系”
陈安皱眉道“你要开办女学便开办,去寻惠娘作甚”又道,“我陈安还养得起她,无需她出来抛头露面瞎操心。”
梁萤“啧”了一声,“所以这些日她在跟你闹别扭,你来寻我出气了”
陈安愣了愣,不高兴道“惠娘知书达理,岂会因着这些小事与我闹别扭”
梁萤双手抱胸,“那你冲我撒气作甚”
陈安沉着脸没有吭声。
梁萤指了指他,不屑道“小肚鸡肠,定是你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身上,她心中不痛快了,现在来找我撒气,算什么男人
“你陈安若真心实意盼着她好,就不会大放厥词说你养得起她,而无视她真正的需求,成日里把她关锁在院里蹉跎一生。
“我去请她,是觉着她饱腹诗书腹有才华,当得起这个先生之名。
“你不愿放她出来,是因为你觉得她抛头露面,有损你陈安的颜面,而不是认为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当得起先生之名。
“敢问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小肚鸡肠
“因着自己的颜面而无视惠娘的意愿,认为把她关锁在宅院里便是给她安稳,明明是你自己有问题,反来埋怨我了,你哪来的脸跟我闹”
这番话把陈安气着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阴郁。
梁萤抬了抬下巴,挑衅道“你若有本事,是个爷们儿,便放她出去闯一闯,若是她不行,你再拿出你那套老爷们儿的姿态训她。
“现在人家都还没出门呢,就高高在上一手遮天,认为她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简直是笑话。
“她若出来了,靠自己拿月俸,那时候你再大放厥词也不晚。”
陈安愠恼,瞪眼道“这简直是荒唐胡闹”又道,“女儿家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的,搞什么女学,可笑至极”
梁萤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跳脚的男人,不与他争辩。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男人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