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雉冷酷道“既然千里迢迢来了,那就送点药给他们吃。”
这话让梁萤哭笑不得,“现在不心疼钱银了”
赵雉“”
指腹在湿漉漉的发丝里穿梭,她耐心地给他梳理。
头皮上传来一阵酥麻,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赵雉闭目感受指腹上传来的温度。
“这事我知道迟早躲不过,但来得这样快,是怎么都没料到的。”
赵雉淡淡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十郡收到手里,广陵那边的土地也下放得差不多了,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能管温饱,岂能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梁萤默了默,“又要打仗了。”停顿片刻,“这一回是跟朝廷打,来的可不是五万军的问题,有可能是十万军,或几十万军。”
赵雉没有吭声。
梁萤“你怕不怕”
赵雉宽她的心道“又不是让我考科举,我怕什么”
梁萤失笑,有时候觉得他挺会讲冷笑话,“不瞒你说,我心里头有点怵。”
赵雉握住她的手,“有我在,你怵什么”
梁萤撇嘴,也不嫌他的头发湿润,从身后抱住他道“这条路委实艰难,如果输得一无所有,你可会后悔”
赵雉垂首看她的手,纤细白嫩,娇养得极好。
他拿到脸上蹭了蹭,骨子里到底有几分大男子主义,“我若输得一无所有,那便是我赵雉没本事,连自家婆娘辛苦挣下来的家业都守不住,你说这样的男人拿来有什么用”
梁萤没好气掐他的脸儿,“谁是你家婆娘了”
赵雉歪着头看她,发出灵魂拷问“难不成我是哪家的野男人跑到你这儿来了”
梁萤失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臭不要脸。”
赵雉捉住她的手,“明日我就把楚王派来的使臣给杀了,永庆,河城和广陵备战迎敌,你莫要惧怕,打仗是我们老爷们儿该操心的事,你只需保证后方粮草供应即可。”
他说话的语气明明很平常,却蕴藏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是一道铜墙铁壁能护住她的平安,与这么些年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安全感十足。
梁萤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对他还是有几分依赖的。
纵使她有掌控大局的筹谋,但在执行力度上,他一定是最可靠最坚实的后盾。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去刀口舔血,甘愿做基石支撑,她是没法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建造她理想中的王国。
毕竟她的理念超前了数千年。
不是说古人的智慧跟不上,她从未质疑过古人的头脑和智慧,而是他们身处的时代背景会局限他们的思维。
从封建制度跨越到社会主义,这种新兴的东西,如果不是赵雉没受过儒家的那套礼制洗礼,两人估计连话都说不上,鸡同鸭讲。
也幸亏他是个文盲,虽然也受过儒家大环境下的影响,但至少有一套自己的价值思维体系。
这就已经比大多数人厉害了。
至少她说的话他能勉强理解,尝试着去接纳,并且能很好执行。
他们既是伙伴,又超出了伙伴的范畴。
能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个并驾齐驱的人委实不易,尽管他骨子里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在责任与尊重上,至少是无可挑剔的。
有时候梁萤是不幸的,稀里糊涂来到这个鬼地方。
可有时候又是幸运的,能在这里遇到一帮志同道合的人们,在黑暗里风雨兼程。
生平第一次,梁萤觉得这个男人可爱到了极致。
黑火药是他们保命的东西,断然不会交出去。
第二日赵雉差人去驿馆把江使臣他们请到州府来,那江使臣二人毫无防备来州府交涉火药一事。
不曾想,赵雉关门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