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想了想说“这个数据可能不太准确,真实情况只多不少。”
伊黎塞纳说“我流浪的时候,曾经去往黑市,绒蚁族内部崇尚强壮雄虫,也在药厂订购“强化身体素”。军雄们注射激素提高免疫力和战斗力,同时也极大损害寿命,不允许大剂量使用。”
言谕很清楚虫族对血液纯净度的追求狂热,斟酌着说“药厂集团关乎帝国命脉,不能马虎。”
伊黎塞纳点头,“激素类药物利润厚,荒星系尚且不够发达,雄虫们的文化普及率刚突破70,不能意识到此类药物的副作用,还以为是赚钱的好东西,所以大批量卖出。”
他娓娓道来,声音有种安抚的力量,一贯是不疾不徐的语气。
言谕说“从焦尔族战争之后,虫族就不再喜欢星际远航了。虽然宇宙星河、陨石带、星兽潮、光子星体这些景物有趣新鲜,但死亡带来的心理阴影更大。应该想个办法,取缔绒蚁族的手段。”
伊黎塞纳低着头,轻轻摇头,笑起来,“冕下,你能指望荒星系多么发达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曾经的荒星系一片荒芜,连书都读不起的雄虫成千上万,现在不是了,他们处在困境和暴富阶段的时代大变迁里,不迷失方向就已经不易。”
“在我看来,机遇与挑战并存,这会儿是你树立王威的好时候,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因过度服用激素而死的雄虫更刺激大脑的了。只需要一段绒蚁族军部的真实战场录像,还有生离死别的回忆,基本就能让这种药绝迹。”
言谕沉默着,也许帝王之道确实不该仁慈,但言谕不能这样漠视虫族的生命。
有时候言谕会想,也许,伊黎塞纳比他更适合当一位帝王,他足够心狠,也足够慈悲。
伊黎塞纳望着他,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柔但是冷漠的说“雄虫的命不是命,是帝王立规矩的工具,只要你想,虫族尽随你调配,不必怜悯,甚至是我,你也无需怜惜。”
言谕轻轻吐息说“或许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破碎星环的三大演艺公司去做,拍成电影,大肆宣传,吸引相当高的社会关注度,用外界的压力强制整顿药厂,斯蓝可以帮我。”
伊黎塞纳轻声说“也许你还是不理解,但只有雄虫才明白为帝王服务的价值观,死亡并非痛苦,而是爱的方式之一,因为有爱,死亡也变得平静从容。”
整栋实验楼里到处都是消毒水味,楼外是乌云弥漫的天气,每间实验室都在亮着灯。
安全局那帮人脚程太快,他们追不上,只好找到了没有虫的一间歇歇脚。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伊黎塞纳把他扶到摇摇椅里,自己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雷雨。
逆光描摹着他的背影,言谕望着他,思索片刻说“我想分封一些王虫了,给一级星系到四级星系树立私自运行的体制制度,王虫们舍弃侍奉虫母的旧习,改为制度的监管者,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伊黎塞纳顿了顿,回过头问“冕下,你该不会是一直都有这个想法,所以没有立唯一的王虫”
言谕温声说,“是,我觉得王虫除了侍寝作用应该还有政治作用,况且我不需要侍寝,虽然虫族是一雌多雄社会,但我不会那样做。”
伊黎塞纳嗯了一声,站起身,手指搭在他的摇摇椅上,吱吱嘎嘎地推着美丽的小蝴蝶,若有所思的说“那您是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言谕抿唇别过头。
他望着窗外积聚的乌云,层层电闪闪烁在浓云之中,眸中映出一些淡淡的雷色。
这里有一扇大落地窗,看风景最好,窗前有一盆正在开花的茶花,伊黎塞纳侧着头伸出手,从侧面看上去,他纤长的睫毛就像扑簌起舞的蝴蝶,在浓厚的乌云墨色里专注的抚摸花瓣,衬出一抹深沉的韵色,此时雨声才渐渐响起。
言谕轻声说“伊黎,你知道,我是个实验品,是见不得光的恐怖武器,你还这么问我你是认真的吗”
伊黎塞纳慢声说“冕下,你是在顾虑,你立王虫,只是在为自己的身后事做打算。”
言谕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扶手椅的边缘,轻声问“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