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黎塞纳回头看他,水蓝的眼眸盯紧了他的墨瞳,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好像要看穿他眼底的情绪。
言谕下意识的躲避,他很难分清自己是心动还是基因作怪,让他的面皮在升温、发烫。
被伊黎塞纳这样看着、问着,他有种想要逃避的念头。
扑面而来的雄虫信息素温和的步步逼近,他们刚刚交流过信息素,那种吸引力还没消散,以至于心跳同频共振,彼此的情绪都无比强烈。
伊黎塞纳的瞳孔里荡漾着心碎般的神情,“言言,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又在想着离我而去了。”
言谕硬着头皮,心脏怦然,静静地说“我是虫母,也是杀神一号,注定会陨落在战场上,如果有那么一天,异种攻打到星际的边界,我会毫不犹豫地带兵出征,那时,我一定会辜负你的期望。所以,伊黎,我们就当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现在,我们出门去,我以后也不会对任何虫提及。”
伊黎塞纳仍旧盯着他,执着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六殿下,好像抓住言谕,就能抓住一个答案。
言谕不敢去看他的视线,也不敢给他承诺。
承诺二字太珍重,哪怕是久别重逢的伊黎塞纳,他也不敢轻易许诺。
眼下的虫族内忧外患,大小烂事层出不穷,这条残缺不全的命,他强撑着往前走,自己都觉得前路艰难,不肯再拖伊黎塞纳下水。
言谕想了想,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能叫伊黎塞纳多想,以为自己讨厌他,他会哭的。
言谕斟酌着语气说“伊黎,当我选择了这条路时,一切的感情都被抛在脑后了,包括你。你看我这耳又聋,眼又瞎,腿又瘸,体弱多病,身上没一处好地方,你若是真的和我生活在一起,一定会非常困扰。”
伊黎塞纳的嘴唇在颤抖,他似乎维持不住“何畔”样貌了,雪白长发哗啦啦披散下来,身体犹如僵硬一般纹丝不动。
门被他的精神力“砰”一声关紧。
窗外大雨纷纷蒙蒙兜头淋下,窗子半开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迸溅到他身上,打湿了他的外套。
伊黎塞纳全然不在意,有点可怜的,低声说“你是在推开我吗”
言谕看着他弃犬一样的表情,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伊黎塞纳抱着膝盖坐在浴室里的可怜样子,有些心软。
言谕说“也不是,我”
伊黎塞纳已经走到他面前,狭长的眼眸微微泛着红,“你别不要我,我是日日夜夜想着你,才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你不是问我怎么活下来的吗我全告诉你,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言谕想说不是的,我没有赶你走,但是话到嘴边却停下,他确实是不想牵连伊黎塞纳,心还是该狠下来。
言谕渐渐放松下来,伸出另一只手,抬起来,摸摸伊黎塞纳的脸颊,“伊黎,你乖,听话一点。”
伊黎塞纳像只被雨水淋湿了的狼狈蜂,湿淋淋的白发搭在他手指上,忍不住用冰凉的脸去蹭言谕的手指,“不听话,不要”
言谕轻声说,“我是真心的,我自认身体残疾久治未愈,就算没在战场上死掉,这辈子也好不了了,后半生只会越来越糟糕,或许有哪一天,连路都走不了了,怎么能用情感去牵绊住另一只虫的余生更何况,那只虫是你。”
是你。
我最不想耽误的虫,就是你。
言谕深呼吸一口气,想推开伊黎塞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