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忽有一名百姓抱着木桶冲上前去。
“站住”
禁军立刻伸手去拦,但没想到虽然拦住了人,却没有拦住他将一盆泔水狠狠地泼向白玉棺。
腥臭刺鼻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条长街。
百姓纷纷掩鼻,却无一人骂泼出泔水的百姓,反倒是觉得解恨。
“这口白玉棺不能打钉,仅能合上罢了。我看怕是已经有泔水顺着白玉棺的缝隙流进去喽。”
说完,人群中当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虽仍不能完全解心头之恨,但这样的脏棺才是他应得的
泔水积了一地。
后面的人绕也绕不过去。
眼见将要走到泔水边,终于有巫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商忧
“司卜大人,要不您还是上马车吧”
商忧面色如常,他轻轻摇头道“不必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今日商忧头一回没有乘车,而是带着所有巫觋跟在白玉棺后,朝聆天台走去。
说话间,那滩泔水已近在眼前。
商忧像没看到地上的脏污般,目不斜视地踩了上去。
黏腻湿滑的触感,透过鞋底传了上来。
哪怕及时屏住呼吸,仍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气息。
经过长街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两人说
“快看,那是少司卜。”
另一人不屑道“少司卜怎么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和那老头一样贪过巨款”
“我听说少司卜人还是不错的。”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同样的当我可不会再上第二次。”
商忧余光看到,
今日昭都长街旁,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少了几分惯有尊敬与向往。
多了些他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仇恨和轻蔑
一身铅白法衣的少司卜缓步踏过长街。
污水于刹那间随脚步飞溅,及地的衣摆上瞬间多了一阵无法忽视的恶臭,怎么散也散不去。
羽阳宫暂住一晚还好,待久了仍是不行。
明日一早,朝臣百官又要回到行宫。
好不容易有半天空闲,江玉珣原本打算休息。
却被家住昭都的庄有梨叫了出来,一道去长街上看热闹。
“阿珣看看看”
dquo”
江玉珣不屑道“他戏倒是做了全套。”
“他连这个都能忍,为什么不给大司卜换一口普通点的棺材百姓都说大司卜配不上白玉棺椁。”庄有梨有些好奇。
聆天台的队伍越来越近。
江玉珣向后退了几步,末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答庄有梨的问题,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大司卜可不是会畏罪自杀的人。
不用猜就知道,人一定是商忧动手除的。
商忧本质目空一切、自命不凡,他虽然可以为了聆天台的名声与荣耀杀了大司卜,可打心眼里仍觉得“司卜乃天幸”,与普通人不一样。
因此,他自然不会让大司卜降格,使用普通的棺椁。
棺椁将要被马车拖到面前,江玉珣正准备叫庄有梨一道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突然有百姓大声喊道“江,江大人”
“江玉珣江大人来了”
江玉珣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百姓团团围住。
昭都的长街在刹那间沸腾了起来。
无论是质疑聆天台、质疑少司卜的百姓,还是单纯认为大司卜“一只老鼠害了一锅汤”的百姓,全都振臂高呼,大声叫起了江玉珣的名字。
商忧余光看见
身着蓝色长衫的少年,被围在人群之中。
百姓大声朝他道谢,而他则不知疲倦地将跪在地上的百姓,一个一个朝上拽。
“司卜大人”巫觋犹豫着开口,想要说点什么。
商忧收回视线将他的话打断“走。”
同时一点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法器,直到掌心生痛都没有松手。
“是,是大人。”
巫觋当即闭嘴退了回去。
商忧一行人走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回到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