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贺冲说道“进来谈。”
刚才只在他声音刚传来的时候,方燃知下意识地分过去了半个眼神,此时立马熟若无睹,他漠然地转过脸,装没听到。
突发脑梗限制了陆贺冲的身体像个正常人那样走动,他坐在自动的轮椅上,没人在后面推也能做到行动自如。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陆贺冲厉声道。
一不小心让大雪迷了眼,好凉,方燃知轻眨双眸,可惜地后退半步,在廊檐下躲好,没再孩子气地与雪玩耍。
陆贺冲气急败坏地喊“方燃知”
如果他手里此时有手杖,肯定会狠狠地敲击地面,以昭告自己的怒火。
卡其色的围巾被往上拉,明目张胆地捂住了耳朵,方燃知皱眉,忧虑地嘟囔“他要是自己气撅过去,我有没有责任啊应该跟我没关系吧可我是不是还得拨打120”
“难道平日里你爸妈都是这么教你的吗”陆贺冲重重地谴责,“这么没教养”
老头子怎么越说越过分,方燃知是被抛弃的孩子,无心为自己那对没见过面、所谓的亲生父母说话,但教养这个东西,不可以被侮辱。
从15岁遇见陆霁行,方燃知的好多东西都是被先生教的。
敢骂先生,不能忍,方燃知又不是不会,开口反击道“你也是。你更没有教养,你爸妈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陆贺冲瞪大双眼不可置信,整张老脸都变成了黑绿色,显然
气得不轻。
他父母早不知道去世了多少年,
竟然会被一个才22岁的臭小子“挖坟鞭尸”,
真的该死
“你不怕天打雷劈吗”陆贺冲问道。
方燃知用他的话问“你不不怕天打雷劈吗”
“”
如果方燃知一直这样用陆贺冲的话,反过来问他,那这场谈话一定会陷入无解的死循环。
陆贺冲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鸣作响,说不定还得上医院抢救两次。
强行压下拱心的气愤,太阳穴处的突突偾张才逐渐平息。
东南方向的冷风将雪往商店的廊檐下吹,陆贺冲老了,不抗冻,接连打了三四个响亮喷嚏。
方燃知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往右迈半步,很嫌弃似的。
注意到他的动作,陆贺冲脸色明显又难看一分,但知晓气不到方燃知,便学着不再咆哮了。
“做演员很赚钱吗”陆贺冲身心疲惫地问。
他已经拿出最好的脾气,但仍没有得到方燃知重视。
几分钟过去,这个可恶的年轻人都没说话,甚至根本没有开口和陆贺冲交谈的意思。
“这点上倒是和陆霁行挺般配的,”陆贺冲冷笑着道,“一样的惹人厌恶。”
继一亿支票后,又提起了先生,方燃知眉梢微动,垂敛眼眸沉思,仍没开口。
地面上的落雪两厘米厚肯定是有了,整个天地都是白色,盯得时间久了眼睛会疼。
这时候开车需要小心,停车地点又在长街对面,吴至还没过来。
方燃知仿佛无所事事地看坠在胸前的卡其色的围巾尾巴,其实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他觉得陆贺冲很讨厌,但又好奇地想听到有关陆霁行的事。
先生跟父母一起长大,他们肯定知道很多、甚至几乎是全部有陆霁行的岁月片段。
这些东西,陆霁行从未与方燃知主动提起过。
“霁行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陆贺冲遥望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幕,承认道。
来了,方燃知心神瞬动,不搭腔,但更专注了。
陆贺冲哼道“可聪明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个不祥的人。”
方燃知狠狠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