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扎进心脏,一下便将妖丹粉碎,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小红狐,顷刻便没了声息。
浑身缠满锁链的黑衣人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眼
睛空洞而苍白。
白玦闭上眼,猛地摇摇头。
不知怎的,她一会回忆起母亲死前的场景,一会又想起了黑衣人屠山的那幕。
心突突直跳,不得安宁。
白玦缓了好一会,才将眼前种种可怖的景象驱散。
母亲墓碑就在眼前,远眺便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青眠山。
身侧传来窸窣声响,白玦转过身,在林间见到了一抹紫色身影。
“怎么回来了,却没和我说一声”白妲笑着,走到她身旁。
白玦道“只是忽然有些放不下心,想回来看看。”
白妲扑哧笑了,道“我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藏着什么心思”
她道“说吧,有什么要紧事么”
白玦摇摇头,又点点头“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我自己还没拿定主意,您让我再想想罢。”
两人又在石碑前停了一会。
风也柔柔,雨也轻轻,她们沿着青石小路,走下了山。
青眠山还是和以前一样,刚到洞窟前就能见到嬉戏打闹的小红狐们。
见白玦回来了,小红狐们一拥而上,笑得甜甜,抱着她使劲撒娇。
讨得白玦摸摸头,又讨到些好吃的零嘴后,小红狐便跑着跳着又去四处玩儿了。
白玦瞧着小红狐们的身影,总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个人。
一个柔软的、可爱的,连撒娇都不太会,总被自己逗到脸红的人。
迟清礼她,其实也是和小红狐们一般大的年纪。
她本该大声地笑、放肆地玩、去捣蛋、去吃零嘴、去看遍这世间的景色。
苦涩似帐中的炉火,缓缓地燃,将四肢百骸都浸泡在苦意之中。
在白玦失神的片刻,白妲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封信件来。
“你回来也好,”白妲道,“时隔许久,终于又收到了魔族寄来的古怪信件。”
白玦道“里头写了什么”
“自己瞧吧。”白妲将信件递来,白玦不知怎的,接信的手藏着一丝颤抖。
字迹齐整、笔墨浓厚,以一种平淡的口吻,写下了第一行字
比试大赛陡生异变,幸好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成功重伤魔族余党迟清礼,将其收押入牢。
我与玄苍掌门商议过后,决定将其关押至第九层之中。
暮沧州此人事必躬亲,尽心竭力,想必不多时,便能从迟清礼口中问出魔族密谋之事。
熟悉的名字扎进视线中。
白玦呼吸一顿,指尖压在“迟清礼”三个字上,微微地颤抖。
她平稳呼吸,继续向下看。
信件很长,洋洋洒洒有好几页纸,大多是在说些与魔族有关的事情。
直到信件的结尾。
忽然就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段与之前
毫不相干的话
近日对云渺有所耳闻,其宗信奉一位名唤“照霭”
的神灵。
传言道,“照霭”
可溯回已成定局之事,将人带回往昔,弥补过错。
不知为何,我近来想了许久这事,梦里时,醒来时,总是望着窗外失神。
写到此处,墨迹已然淡了许多,薄薄的,淡得像是水痕。
甚是荒唐。
“荒唐”二字落笔极重,水泽浸透宣纸,仿佛要刺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