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所有东西后,周念坐在床上看手机。
屏幕上是微信列表的界面。
她点进置顶的头像,给十七岁的鹤遂发了好几段话。
我马上就要离开京佛了。
我在想,离开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你了吧,其实不见也没关系,我也不想见到现在的你,那样只会让我伤心。
今天看见了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可爱,和性格清冷的你很互补,只是好像很难从我嘴里说出祝你幸福这种话,我挺小气自私的,总觉得曾经拥有过年少的你,就私心地觉得你永远都会属于且只属于我一个人,既然这样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吧。
我大抵是不会好起来了,也不会再执念下去了,我会回到花楹镇,安安静静地活上一段时间,总之不会再打扰你。
鹤遂,再见。
照亮过我整个青春的少年,再也不见。
发完消息,周念退出对话框,取消置顶。
而后又红着眼删掉了好友。
对她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周念离开京佛的这一天,长年不下雪的京佛破天荒地开始下雪,洒下色厉内荏的白。
她离开时,带走了病房里所有物品,包括一把小小的梳子,一根泛黄的数据线,一包没用完的抽纸。
什么都带上了,却独独没有带走墙角的那盆万年青。
她并不是忘了带。
外面寒风凛冽,雪花坠在周念微颤的睫毛上,她裹着一件到脚踝的长款羽绒服,缓慢地在雪地里行走。
冉银拖着行李箱走在前方,行李箱的万向轮拉出两道长长
雪印子。
一直到走出医院正大门,
,
住院部的就在门诊左首,往上看见第三层,天桥的玻璃里,有正在拉小提琴的男人,西装革履,英俊非凡。
只看了一眼。
周念潦草地收回视线,转身走进雪里,走进没有方向的寒风里。
她没有再回头。
就在周念登上傍晚的绿皮火车时,医院里的鹤遂叫来郁成,询问“我卡里怎么多了笔钱”
郁成啊了声,没反应过来“啥钱”
鹤遂把短信拿给他看。
郁成看着短信,念了出来“三千万零一千零八十”
30001800
郁成疑惑地说“三千万就三千万,怎么还额外有个一千八,这”还没说完,立马反应过来,“哦,我知道这钱谁打的了。”
“谁”
郁成指了下鹤遂旁边的床铺“就那女的,她下午问我要了你的卡号,说你给了她一笔钱,要还你。”
鹤遂看向那张床,床上已经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郁成说“还真有这么傻的人,钱都不要。”
男人抿着薄唇没说话。
他不会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周念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还会要钱
周念在进火车站前,看见门口有个瘸腿的乞丐,面前摆着一只油漆桶,桶里只有零星几个硬币。
她从乞丐面前经过,往里面扔了个东西,发出掷地有声的重响。
乞丐看了眼周念瘦弱的背影,再看向桶里。
发现是一部手机。
她扔的那么干脆,扔的是手机,也是一段回不去的曾经。
火车鸣笛声起,开往六千公里以外。
再见京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