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器、符箓,他涉猎得不算少,所以才有胆子选了铸器既然肖敏都敢走小道博出位,他自然只会比这个不入流的散修做得更好。
但现在武默没指正肖敏的法器,没劝她不要费力气打一个无用的箭簇,却反而,说他的符文错了。
也不明说,错在哪儿了
陈升缓缓扭头去看对面的人,还有她手上的箭。
对面的人埋首案上,箭簇上的符文流着金光。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上头画的是最普通的火系咒文。
明宵这几日惯来安静,这时也没出声,像是根本没听见武默说过什么。
发现陈升在看自己,才抬起头来,甚是无辜地问“升哥,怎么了”
陈升放下刀,按捺住掀桌子的冲动,一屁股坐了下来“关你屁事。”
明宵好似被凶得懵了,轻轻地“喔”了声,埋着头不吱声。
陈升却因为武默的一句话停了凿刀,怎么都不敢继续下手了。
待到天快黑了,陈升的半个桌台上摊着数张半成品图谱,笔触逐渐潦草,有几张被成团的墨块抹得乱七八糟,可见落笔之人有多烦躁。
“升哥,我走”
听见这声音,陈升不耐烦地吼“滚”
那头的人又“噢”了声,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陈升抱着头,在锻器司待到将近戌时。
前几日画符都一气呵成,偏偏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怎么画都觉得不对。
对面的人早就走了,桌面空落,只整齐地摞着几本书。
陈升连续四日笃定肖敏复选必定落选,到了第五日,竟因为武默的一句话而不确定起来。
仿佛要落选的不是肖敏,而是
“不,不会的。”陈升喃喃,“那个散修她凭什么。”
每日临到戌时,肖敏都会将箭支和书籍带回舍馆。也许是铸器将要完成的缘故,今日她只带走了箭支,将书留下了。
陈升粗略翻看,但见其中夹着许多纸页。
肖敏看书看得仔细,几日功夫,竟在纸页上密密麻麻摘录了许多笔记。
他在刀上打的是雷系咒文,肖敏在箭簇上打的是火系。这两类咒文相通,没准肖敏的东西,能为他所用。
左右这本卷籍既不是什么稀罕货,也不是肖敏的东西。他不过是将它带去翻看一二,又不会犯什么忌讳。
陈升果断收了书,背了刀,出了锻器司,走上回舍馆的路。
快到大门,他又犹疑转身,向另一头走去。
天黑了,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
乾艮司的弟子正在朱红大门前扭着锁,瞧见靠近的是候选弟子,道“今日落钥了,若想练武,且去道场那头,若想借法器,还是等明天吧。”
陈升掀开面具“是我。”
接连数日天晴,复选这日,又久违地落下小雪。
明宵站在舍馆侧门前看雪。
她在候选弟子服外披一件雪青色氅衣,白绒绒的围脖压着下巴围了一圈,戴着面具瞧不见脸,也俏生生的好是可人。
侧门少有人经过,明宵观雪片刻,她身旁慢慢的阴影里,慢慢长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明宵接了雪花在手心,看它慢慢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