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缓了口气“作为商宫主人,宫门族人,我要拦住你,劝你以宫门为重,劝你记得自己的责任。”
“可,作为姐姐,我希望你幸福。”
宫紫商轻轻放下手“我虽然无用,但我亦会拿起手中剑,守护宫门,不死不退。”
“老山主带她回了苍翠山,虽江湖无人知道究竟在哪,但若你想去,就一路向北吧。”
她说完了,便离开了。
大门打开又紧阖上,屋内的光亮明明灭灭。
宫远徵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想着今日见面是的每一分相处,反复回忆,反复心痛。
原来,她在不舍,在告别。
他想起那句“药在我糖匣中,记得自己去拿。”
糖匣是他从前制来给她装糖点用的。
她这人,最爱甜,最怕疼,最娇气。
打开匣子一看,七枚泛着香气的药丸边工工整整叠了个纸条。
上书“愿阿徵,长安宁,长欢喜。”
许久,他抱着糖匣,终于悲恸地哭了出来。
就这样,他不吃不喝,半步不离地在偏卧中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清晨,宫远徵终于打开了门。
这一日之后,他照常炼药,照常练功。只是所有人都发现,从前尚存稚气的少年郎不见了。
他变得更冷然,更狠厉。
在之后没多久的宫门与无锋大战中,宫远徵炼制出的奇毒发挥了关键作用,配合宫尚角以及宫门众人,重创了无锋,从此无锋绝迹江湖。
宫门赢了。
那一战宫门死了很多人,纯白的丧幡挂满了宫门。
徵宫内,花房里,茉莉树上,亦系着两条。
宫远徵将它们系在一起,打了个同心结。
红绳同心,丧幡亦如此。
越二年春,宫远徵及冠了。
这是宫门大定之后的第一次及冠礼,很是隆重,仪程从清晨持续到晚间。
直至入夜时分,宫远徵才回徵宫。
徵宫今日灯火通明,侍卫侍女皆恭谨立身,处处燃着红烛。
宫远徵回屋,脱去了外衫,穿上了宫门制式的婚服,腰间挂上了一截已陈旧的银铃。
随后一步一步越过红烛,走到花房外,像是奔赴一场情人絮语,洞房佳期。
他拿过侍女捧在身前的木箱。
这里面,放着一件女子婚服,他亲手绣了茉莉在上。
而后侍女侍卫皆无声退下,独留宫远徵自己入了花房。
开春了,花房内的炭火撤去了些,今日全部换上了长长的龙凤烛。
宫远徵就这样坐在树下,看了一夜茉莉。
晨起清明,烛火尽。
宫远徵脱下婚服放入木箱,和女子婚服并排放在一起,露出了里面纯黑色长衫,早间阳光之下,泛着银光,极为华美。
他剪下了开得最好的一段茉莉枝,再剪了一段自己的发,用红绳绑住,放进了婚服木箱正中。
他眷恋地摸了摸女子婚服,随即合上木箱,放入了树下他挖好的深坑中。
日日同心,生生不变。
“我及冠了,来娶你了。”
又三年,四时光景,也并非常看常新。
江湖安定,宫门规矩改了不少,及冠的族人尽可以趁空下山。
可宫远徵除了做任务之外,从未主动出过宫门。
每日不是药田,花房,就是角宫。
偶尔和宫尚角一起喝茶吃饭,每每看着桌边空置的软垫,二人总是相顾无言。
生离苦,死别亦是苦。
倒是宫紫商常常来找他,烦着他。今日送机括,明日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