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的手指滑到了后颈。
他不知道梵楼将吻痕留在了哪里,但想来是个足够隐秘,又能让黄莺看见的地方。
梵楼不惜以进法塔为代价,也要借他之手,除掉黄莺,目的为何
沈玉霏再次把玩起湿漉漉的灵石,狭长卷曲的睫毛蒙着层水雾,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抖落水珠,一如抖落了一串晶莹的泪。
咔哒。
细小的灵气从指尖蹿出来,沈玉霏的视线凝在窗外朦胧似晚霞的花海上,须臾,眼底泛起稀薄的笑意。
他想起来了。
忘忧谷山杏花开之时,世间流言四起。
万年前飞升的醒骨真人,洞府现世,并在灵气的催化下,形成了秘境。
传闻,醒骨真人是世所罕见的炼丹大师,洞府中留存着无数灵丹妙药。
沈玉霏去秘境中寻宝,是为了求得一枚化解每月发作一次的情毒的解药。
那玩意儿自然是不存在的。
前世的经历已经给了沈玉霏答案。
重活一遭,沈玉霏不在意醒骨真人的丹药,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前世,他惯用的剑婢黄莺受了重伤,他便只身前往了秘境。
黄莺是怎么受伤的
沈玉霏想不起来缘由,也懒得想,只是猜测,黄莺的伤很可能与梵楼有关。
沈玉霏勾了勾唇。
但很快,他唇角笑意散尽,双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也正是在这个秘境里,沈玉霏遇见了孟鸣之。
轰
临月阁内阵法齐齐破碎,金色的法咒化为齑粉,凶悍的灵气悍然四溢,漫山遍野的杏花零落如血涌。
无数弟子朝着临月阁的方向惊恐地跪拜,尚未走远的黄莺亦双膝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她额角的冷汗混着泪水,啪嗒啪嗒,尽数砸了下来。
梵楼究竟做了什么
黄莺的心狂跳不止,恐惧宛若实质,包裹住了纤细的身躯,一瞬间,呼吸都成了奢望。
无尽的色彩自黄莺的眼前褪去,最后,只剩满山的血红。
可黄莺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死期。
沈玉霏收敛了威压,临月阁中再无动静。
黄莺的眼皮兀地一跳。
她大难不死,狂喜地从地上爬起来。
梵楼
梵楼
黄莺恨恨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等着吧。”剑婢冷笑。
宗主的愤怒,总有人要承受。
沈玉霏沐浴完,传话黄莺,让剑婢将梵楼带入临月阁。
黄莺志得意满,看向身边刚受完刑罚,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神里毫不掩饰,全是大仇得报的痛快。
“你是故意的。”黄莺笃定道,“梵楼,倘若宗主知道了你的心思,你死不足惜。”
梵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迟缓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不应该。
梵楼面无表情地想。
黄莺不该完好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应该如那个不知死活,想要与宗主亲近的侍女一样,受以极刑。
剥皮抽筋也好,挫骨扬灰也罢总之,不该站在他的面前,冷嘲热讽。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梵楼掩藏在白纱下的脸因嫉妒和猜疑,扭曲狰狞。
是黄莺没有发现那枚吻痕,还是发现了,没有说
不不会。
如若宗主没有发现吻痕,每逢双修后,对他的厌恶之情,必定达到顶峰,此时,别说是召他去临月阁,就是听到他的名字,也震怒异常。
宗主唤他,定是要将他打入法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