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咬着唇,气急败坏“有伤,为何不说”
梵楼强行压抑住胸腔里翻涌的气血“伤,是为宗主所受。”
“如若不受,宗主心绪难平。”
梵楼坦然道“属下自知低贱,唯有在修炼一事上能帮到宗主,其余不敢妄求。”
“好一个不敢妄求。”沈玉霏见过此人为自己发狂的模样,便看他如今温驯的言行格外不顺眼,一时间长眉轻挑,眉目间尽是冷艳欲色,“身上的伤,是在法塔中受的”
梵楼迟疑点头。
每每与宗主双修,他都要去法塔中受罚,这已经是合欢宗内人尽皆知的规矩了。
沈玉霏抿了抿唇,雪腮微鼓“若我没有震碎阵法,你可要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来”
梵楼依旧是点头,沉闷且笃定道“宗主要我走,我便走。”
身形高大的男人跪在沈玉霏的身前,犹如世间最忠心耿耿的犬。
沈玉霏又确定了一次。
梵楼听话,忠心,愿意为他去死。
可这一世,沈玉霏不需要梵楼为自己去死了。
“手伸出来。”他冷声命令。
梵楼不敢不从,但伸出手前,先用怀中的帕子将五指以及掌心擦拭干净,这才伸了过来。
沈玉霏垂眸。
梵楼的手很大,五指修长,掌心生着厚茧,一看,就知每日都在练剑。
可天赋使然,纵使梵楼付出比旁人多一倍的心血,也依旧比不过天生的修炼奇才。
沈玉霏若有所思地将玉指搭在了梵楼的手腕上。
梵楼浑身一僵,漆黑的瞳孔紧缩。
男人死死地盯着腕上的两根雪白柔软的手指,觉得那色泽称得自己麦色的肌肤甚是脏污,既羞愧又满足。
梵楼满心都是沈玉霏,自然不会在意他要做什么。
沈玉霏的灵气在梵楼的体内毫无阻碍地逛了两圈,最后得出个早已有所预料的答案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狗,在修炼的天赋上,只比废物好上一线。
若不是得了双修的机缘,沈玉霏毫不怀疑,梵楼拜入世上任何一个宗门,最多都只能做个外门的扫撒弟子。
“废物。”他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丢开梵楼的手。
梵楼眼里的光一黯,羞惭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可也不是无药可救。”谁曾想,沈玉霏话锋一转,眼波流转,“梵楼,你可想得那脱胎换骨的大机缘”
沈玉霏将前世孟鸣之模棱两可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两遍,愈发笃定,那秘境的境门定有让修士脱胎换骨的功效。
此生,他是断断不可能将这样的机缘,拱手让给仇人,那么梵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也算是报了前世的恩情。
沈玉霏平生最恨亏欠。
若是小事,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欠了梵楼一条命。
“看到那柄剑了吗”沈玉霏既决定带梵楼前往秘境,就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剑婢了。”
梵楼依言抬头,脸上的白纱因为激动,窸窸窣窣地颤抖。
男子漆黑的瞳孔里似乎要涌出泪,又生生地憋了回去,水意却将眸子洗刷得剔透,两颗黑葡萄似的,窝在眼眶里一动不动。
沈玉霏无端觉得梵楼的视线太烫,烦不胜烦地移开视线“只是暂时的,待从秘境回来,我的剑婢依旧是黄莺。”
话音未落,他眼睁睁看着梵楼闪着光的眼睛重归死寂。
“听到没有”沈玉霏心里一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低着头的梵楼沉默许久,终是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