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声抬头,很快就从记忆中翻找出了一个名字“盈水”
名为盈水的玉清门弟子,面露羞涩,肉团子似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有心事”三个大字。
孟鸣之凝了凝神,温声道“何事”
盈水与一心扑在灵蜂上的明心不同,乃是玉清门内颇有天赋的弟子之一。他人缘极好,孟鸣之也乐得多同他说上几句话。
盈水托着下巴,幽幽叹息“大师兄,此番去秘境,不矜长老要正因师兄领队呢。”
正因
孟鸣之想起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师弟,眉毛一挑“他啊。”
盈水颔首“正因师兄修为高,又是不矜长老的徒弟,本也当得领队的职位,可我想着,此番前往秘境,必是要碰上不同宗门的修士的,正因师兄脾气急躁,恐恐”
再多的话,盈水就说不出口了。
论起辈分,他算是正因的师弟,而身为师弟,妄议师兄是大过。
盈水羞愤难当,垂着头站在孟鸣之的面前,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说得不错。”孟鸣之亦是想到了正因的脾气,修长的手指点向眉心,一缕神识很快被抽取出来。
盈水似有所感,震惊地抬眸“大师兄”
孟鸣之将神识寄于盈水的佩剑,温和道“此番秘境,我也会去,只是掌门有命,我需得先去一趟忘忧谷以防万一,你且带着我的神识陪正因一道去吧。”
盈水感恩戴德,欢欢喜喜地捧着长剑离去了。
孟鸣之待盈水走后,仔细回忆了一番前世之事。
他与沈玉霏,并非相识于境门。
那便没有急着去凡间的必要了。
孟鸣之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确认他得搞清楚,沈玉霏为何会带梵楼去秘境。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沈玉霏更恨梵楼才对。
想到那个被自己敲碎了脊椎骨,还不肯就死的男人,孟鸣之的脚心无端窜起一阵彻骨的寒意。
孟鸣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忘忧谷,却没想到,寄于师弟盈水剑中的神识无端碎裂。
他不得不凝神感应,可惜,盈水的剑碎得彻底,连神识都无法幻化而出。孟鸣之只能传过去一道声音,尝试着沟通。
“我这师弟不知如何得罪了道友,竟要遭此毒手”
失了长剑的盈水满眼含泪,不顾四周弟子的阻拦,纵身跃下深坑,将昏死过去的正因抱了上来。
“师兄。”他哀哀地呼唤,后觉出触碰到正因的手,满是黏腻,尽是鲜血,又哭着喊道,“大师兄”
咔嚓
恸哭声骤歇。
正因砸出来的深坑又往下深陷了足足十丈,孟鸣之残留的神识与长剑一道,炸成了粉末。
沈玉霏这一手,实在是毫无预兆,连梵楼都没回过神来。
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灵气化鞭,卷住梵楼的腰,直将人扯到了面前。
“废物”沈玉霏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梵楼受伤的胳膊上,毫不留情地呵斥,“再把自己弄伤就给我滚回忘忧谷”
言罢,拂袖而去。
梵楼抿了抿唇,追上了沈玉霏离去的步伐。
但梵楼离去前,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抱着正因跪地大哭的盈水,而是那道已经碎成粉末的神识。
孟鸣之。
梵楼甚少行走于世间,但对孟鸣之的名号,亦不陌生。
孟鸣之是长灯真人最喜爱的徒弟,玉清门百年一见的天才,修真界人人称赞的正派修士。
没骨花曾不止一次当众感慨“那群臭道士,各个儿都无趣得很,尤其是孟鸣之要不是那张脸,老娘早杀他个十回八回了”
没骨花的话,不能尽信,起码“杀他个十回八回”,听着就是吹牛。
但她单单提了孟鸣之的脸,还是在见惯了宗主姿容的情况下,依旧将此人的相貌拿出来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