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情意吗
沈玉霏已经清醒了,且看明白了。
那并非情意,而是傲慢在孟鸣之的眼里,他是屡教不改,冥顽不灵的合欢宗宗主,自始至终,都不配与名门正派站在一起。
但梵楼不同。
梵楼是沈玉霏活了两辈子见过的最忠心的人。
不是说合欢宗剩下的人就不忠心了。
黄莺是忠心的,四大长老也是忠心的,可她们的忠心里,也夹杂着“私心”。
人都是有私心的。
哪怕是玉清门内自诩清高的历代掌门,他们都会有私心。
因为人无法克制好恶,无法压抑本性,无法灭绝人欲。
可梵楼所有的“欲”,都是沈玉霏。
沈玉霏的天性,注定了他在看明白梵楼的感情后,放不下这段纯粹的情意。
所以沈玉霏毫不留情地拽住梵楼的发丝后,并没有直接使力。
他习惯性地将墨色的发绕在指尖,轻轻拽了拽,继而从胸腔里叹出一口气来。
梵楼察觉到沈玉霏的无奈,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耳朵却机警地竖了起来。
只听沈玉霏语气绵软,似是在笑,又似是冷哼,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阿楼,你可知,若是不同你一道来秘境,进入境门时,本座或许会遇到孟鸣之”
这就是无稽之谈了,哪怕是前世,沈玉霏与孟鸣之的初遇也不是在境门前。
但这寥寥数语,已经足够刺激梵楼浸在嫉恨中,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神经了。
毕竟,梵楼也听见了海中月女修的
说辞。
若想在踏入境门时获得机缘,得对携手共进之人行山盟海誓之诺。
不论是“携手共进”,亦或是“山盟海誓”,梵楼都不允许。
酸涩的液体滚着恶毒的泡沫,在他的心里沸腾翻涌。
梵楼自虐地想,宗主若真的没有带自己来秘境,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状。
或许,宗主真的会被孟鸣之蒙蔽,或许,宗主真的要听孟鸣之的海誓山盟不,即便没有孟鸣之,宗主一开始要带的,也不是他,而是黄莺。
黄莺黄莺也不行。
梵楼想得浑身再次滚起热意,身躯上刚消退的繁杂纹路重现,隔着玄袍,疯狂地闪烁起来。
“宗主。”梵楼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汗从颈侧滑落,“不要不要看那个那个孟鸣之。”
梵楼嗓音嘶哑,磨砂似的从他的耳侧滚过。
沈玉霏一瞬间仿佛听到了沙漠里的风声,继而回过神,幽幽勾起唇角“谁”
“孟、鸣、之。”梵楼的脸颊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颈窝,开始一点接着一点地抬头。
男人不敢将嫉妒表现得太明显,却又压抑不住心底沸腾翻涌的情绪,说出“孟鸣之”的名字时,仿佛在念什么佶屈聱牙的辞藻,每一个音都不在调上。
痴嗔妄念。
梵楼全占了。
沈玉霏忽而又开始好奇梵楼在幻境中到底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