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等他细想,梵楼彻底抬起了头。
微光从窗纸漏进来,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光斑。
沈玉霏怔怔地注视着梵楼的脸,瞳孔缓缓紧缩,某一刻,他冷不丁抬手,指尖顺着男人英挺的眉眼拂过,在触及到某一块摇曳的光斑时,又像是烫到般猝然收回了手。
梵楼一愣,继而惶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常年看不见自己的脸,已经不会掩饰面上的情绪了,心中生出惶恐,面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惶恐”二字,甚至因为表情过分夸张,而显得有些诡异。
“宗主”梵楼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双手在血泊中摸索,试图寻到那已经被药力震得粉碎的白纱,“属下属下这就将脸唔”
梵楼话音未落,就被沈玉霏用手捂住了嘴。
沈玉霏同样垂着头,纤细如蝶的肩膀微微颤抖。
梵楼愈发慌张,修长的手指试探地搭在他的腕子上,摩挲着一小块微凉的皮肤,痛苦又甜蜜地哼了起来。
须臾,沈玉霏的肩抖得更厉害了。
他竟是在笑。
无声地笑。
沈玉霏笑得眼尾发红,睫上带雾,宛若发狂,整个人栽进梵楼的怀里,化为了秋日枝头摇曳的一片红色的枫叶。
梵楼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腰,额角的汗摇摇欲坠。
“原来竟是这样。”许久以后,沈玉霏终是笑累了。
他直起身,柔声命令“
把头抬起来,再让我看看。”
梵楼不知沈玉霏到底想要做什么,却在看见他眼尾的湿意时,老老实实地将脸扬了起来。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沈玉霏目光灼灼,捧着梵楼的面颊,脸上的情绪渐渐散去。
梵楼果然如他所料,生得极好,长眉淡漠,眉骨深刻,颜色极淡的唇看着薄,却有唇珠,介于薄情与深情之间,令人目眩神迷。
最奇异的是,梵楼的容貌竟与孟鸣之有些诡异的相似,只是他的五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比孟鸣之俊美出一线,组合在一起,更是比孟鸣之还要英挺数倍。
倘若此刻将孟鸣之和梵楼放在一处比较,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堂堂玉清门的大师兄,被冠以“英俊不凡”称赞的孟鸣之,在梵楼的面前,倒像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了。
梵楼唯一比不过孟鸣之的,就是眼角眉梢压不住的邪气罢。
可合欢宗的修士,怕什么邪气
沈玉霏的指腹蹭过了梵楼因为焦躁而泛起红意的眼尾,后又顺着面颊的轮廓,生生撵在男人的唇珠上。
沈玉霏恶狠狠地搓揉着梵楼的唇。
梵楼不以为意,反而将唇微微张开,引诱他将手指伸进去
“本座喜欢你的脸。”沈玉霏却没有如梵楼所愿,他发泄完心中隐晦的恨意,撩起眼皮,“但本座不想别人看见你的脸。”
天光摇曳,浮动的灰尘在他们之间欢快地跳跃。
梵楼没有半分迟疑,扶着沈玉霏的腰起身,继而单膝跪地“请宗主再次将属下的脸封印。”
沈玉霏眼中一戾“那本座岂不是也看不见了”
梵楼一顿“宗主”
“罢了。”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展露出笑颜,“本座赐你一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