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无脸人只是生出了一张嘴,便没有更多的举动了。
无数张嘴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两片顶开惨白的面皮,稳稳地扎根在了无脸人的面上。
等到所有的无脸人都生出嘴以后,他们的脑袋僵硬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是庭院的大门的方向。
“新郎官儿是个病秧子”
数不清的嘴皮子同时蠕动起来,嗡嗡的话语声如万峰同时震动翅膀。
裴惊秋惊疑不定“他们在说什么”
不等梵楼回答,无脸人又齐刷刷地将脑袋转向了柴房。
他们像是追逐着太阳的太阳花,木讷又呆板地盯着柴房的大门。
“他不行,他不行”
“他不行得找人顶替”
嗡嗡声停止一瞬,继而再次响起。
这次,无脸人没有重复同一句话,他们动着一模一样的嘴唇,吵得人脑壳疼。
但好歹,能从他们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件并不完整的事情来。
“喜宴”裴惊秋恍然大悟,“他们在举办喜宴。但是新郎官儿是个病秧子,没法和新妇入洞房。”
她说完,二丈和
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入不了洞房,同关在柴房里的你有什么关系”
梵楼没法回答女修的问题。
他也懒得搭理女修,因为无脸人已经打开了柴房的门,鱼贯而入。
无数只生了嘴的面庞对着梵楼。
他们的面皮上虽然没有眼睛,却无端让人生出被盯着的诡异之感。
“入洞房入洞房”
进入柴房的无脸人统一了口径,对着梵楼,念经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入洞房”裴惊秋渐渐地听出味儿了,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你在幻境中,定和个和新妇有关系的角色,说不定还是姘头呢”
裴惊秋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你想啊,你要是没犯事儿,他们何必把你关在柴房里”
“现在新郎官儿成了个没办法入洞房的病秧子,他们没法了,只能再来寻你。”
海中月的女修将幻境中的事情捋顺,哭笑不得“醒骨真人没有陨落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但抱怨归抱怨,裴惊秋还是站在柴房外提醒梵楼“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不定那个新妇也是修士假扮的呢”她万分没有底气道,“我想,秘境也不会逼着你同一个无脸人入洞房的。”
裴惊秋的话并没有说服梵楼,但梵楼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若是宗主成了“新妇”呢
他看着逐渐向自己靠拢的无脸人,向柴房外踏出了一步。
说实话,梵楼不在乎其他的修士会如何。
他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但想到宗主有可能成了新妇,还被逼着同一个病秧子入洞房,梵楼五内俱焚。
无论如何,他都得确认,幻境中的“新妇”是谁。
眼见梵楼主动走出了柴房,无脸人不再向他靠拢。他们裹挟着戴着面具的男人,潮水似的涌向了院外。
裴惊秋试图跟上去,却在脚踏出院子的刹那,被一个无脸人拦住。
她便明白了,幻境中的扫撒婆子不能参加喜宴,只能打扫院落。
“我呸”女修气得砸了手中的扫帚,又生怕引来流星,巴巴地弯腰将扫帚拾了起来。
就在她暗自气恼的时候,一道细细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师姐裴师姐”
裴惊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海中月的女修正站在院外对她招手呢
裴惊秋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月”她凑过去,认出对方是跟随自己一道进入秘境的师妹,登时喜上眉梢,“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