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宗主”梵楼颤抖着伸出手,触碰着自己的后背。
那里的脊椎还在,但被他暗暗藏在宗主身上的神识,已经被剜去了所有的脊椎骨。
梵楼念及被血藤束缚之事,浑身的皮肉筋脉连同妖骨,都神经质地痛起来。
他猛地抱住了双膝,忍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化为利斧,一遍又一遍地劈砍着肉身,耳畔嗡鸣声如洪钟,冷汗迅速洇湿了地面。
“宗主”
两行血泪无声地浸润了梵楼面上的白纱。
他哆嗦着张开了白到发青的手掌
那片沾满血水的蛇鳞凭空回到了掌心里。
梵楼轻轻吸了一口气,还不等他将蛇鳞收回自身,就见它无声地炸裂开来。
梵楼眼前一花,又吐出一口血,然后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凌乱的唢呐声忽远忽近。
沈玉霏骤然惊醒。
他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头疼欲裂。
沈玉霏头像是被凿开了一道口子,有人往里面灌注了一段完全不属于他,却又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记忆。
那段记忆的最后,看不出人样的梵楼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块黑色的鳞片。
那是什么
沈玉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头,却发现,双手无法动弹。
他猝然一惊,低头向下望去。
他的双手被捆妖锁束缚,动弹不得。
疼痛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沈玉霏的心猛的一沉。
他正在经历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那段回忆。
果不其然,花轿停下后,一只有力的手探进了轿帘。
婆子拽着沈玉霏来到孟鸣之的面前。
瘫坐在轮椅里的孟鸣之比他记忆里的还要不堪即便有木质脊椎做支撑,男人依旧像一坨腐败了多年的烂肉,几只苍蝇围着他的身体不住地嗡嗡转。
怎么回事
哪怕是经历重生,沈玉霏也没有想现在这般惊慌过。
他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心如擂鼓,额角冷汗连连。
那记忆中的每一个片段,都真实得可怖。
可他完完全全不记得,自己前世经历过这些前世,他明明与孟鸣之在拜堂后就分道扬镳了。
难不成,他的记忆被人篡改了吗
沈玉霏心头巨震,连巨鼎从天而降,梵楼来到身前都毫无反应。
“我来。”
熟悉的低唤唤回了沈玉霏的神志。
梵楼。
是梵楼
他唯一能信任的梵楼。
无论何种梦境中,无论何种记忆里,都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梵楼。
“背我。”沈玉霏咬着牙,眼眶泛起一阵难堪的酸意。
他隔着喜帕瞪着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修,却不知道,自己藏在发间的狐耳无声地竖了起来。
毛茸茸的耳朵顶起了红布。
四周的婆子被妖修的身份吓住,不等进白宅,就作鸟兽散。
而梵楼则听话地转过了身,弯腰背起沈玉霏,默默地向白宅内走去。
阴风拂过,红布缠绵落下,生着狐耳的沈玉霏咬唇定定地望着梵楼。
他的狐耳颤了颤,过了片刻,耷拉了下来。
“我不管你瞒了我什么”沈玉霏收紧了环住梵楼脖颈的双臂,喃喃自语,“不许背叛我。”
什么都没听到的梵楼困惑地停下了脚步。
他隐隐觉得,兄长迎娶的新妇好像将微凉的面颊贴在了自己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