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刚起,正因就产生了浓浓的负罪感。
不论他如何怀疑孟鸣之,修行多年,孟鸣之也的的确确帮助过他。
正因就在这样的怀疑里,辗转反侧,头疼欲裂,最后自暴自弃地想,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模样,自己都不管了。
谁曾想,他不想管,众修士看了孟鸣之变成竖瞳的双眸和分叉的舌,立刻逼着玉清门的修士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他就是妖修”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玉清门还要包庇他吗”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妖修好啊等我离开秘境,我定要告诉全天下的修士,堂堂玉清门,竟将一个妖修奉为掌门首徒”
坐在轮椅里的正因听得头晕眼花,又见满面通红的盈水与几个修士争执不下,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了,终是忍无可忍。
“够了”正因一声怒喝,“都给我闭嘴”
他在玉清门内的身份比不上孟鸣之,但到底是长老的爱徒,戾呵之下,当真起了效用。
“盈水,你过来。”正因费力地转着轮椅,咯噔咯噔地往院外去。
“正因师兄”盈水不解其意,攥着刚出鞘的剑,急急地追上去,“你要去哪儿”
正因阴沉着一张脸“天亮了,幻境中的喜事结束了,我们也该去秘境的第三层了。”
“这就去了”盈水猛地一跺脚,“孟师兄他”
“孟师兄他如何,由不得你做主”正因忽而提高嗓音,两只抓着轮椅扶手的胳膊用力到绷起了青筋,“这件事,自有掌门和长老去定夺。”
他说到这儿,转身看向站在人群外的孟鸣之“孟师兄,你觉得呢”
低着头的孟鸣之闻言,缓缓抬眸。
他脸上紧紧扣着的白色面具上,没有半点花纹,连嘴都被
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黄色的竖瞳散发着阴邪的光。
孟鸣之暗暗咬牙。
区区一个长老的徒弟,也敢同他这样说话
若是他没有变成这幅鬼样子,正因就像只烦人的苍蝇,围着他嗡嗡乱转
一切都乱套了。
孟鸣之的胸腔里盘踞着一团郁气。
他深呼吸,又深呼吸,竖瞳暗暗转动,无意中对上了刚从洞房里出来的梵楼的眼睛。
梵楼漆黑的眸子仿佛吸走了所有的阳光,看起来既阴森又冷厉。
孟鸣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被面罩挡住的嘴角探出一条细长的舌。
走着瞧。
孟鸣之想。
即便同样得到重生的机缘,人与人,也是不同的。
他是得天独厚的玉清门大师兄,梵楼算是个什么东西
“阿楼。”
沈玉霏察觉到孟鸣之面上的变化,惊讶地拢了拢松散的衣衫“看见他的眼睛了吗”
沈玉霏眯起桃花眼,惊叹不已“居然变成了竖瞳他当真是妖修”
不等梵楼回答,他率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
沈玉霏笃定地想,若孟鸣之是妖修,断然不可能入玉清门掌门的座下,成为玉清门的首席弟子。
前世,他也没有从孟鸣之的身上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孟鸣之是妖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宗主。”梵楼见沈玉霏的视线一直黏在孟鸣之的身上,心尖仿佛被一根细长的针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梵楼难得主动开口“天亮了。”
天亮了,秘境第二层展现出来的幻境也即将接近尾声。
沈玉霏淡淡地应了声,顺势收回了视线。
无论孟鸣之是不是妖修,此时此刻受到的猜疑,都是咎由自取。
沈玉霏乐得看孟鸣之的笑话,转身带着梵楼,向着记忆中的祠堂走去。
他前世曾听孟鸣之提过,秘境第二层的秘宝,就藏在宅院的祠堂里。
他们主仆二人的举动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