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众长老,皆以乐器为法器。
唯独宗主沈玉霏,多年来,连残妆剑都不曾出鞘,至多用一根灵力幻化而成的长鞭。
世人都当他与合欢宗长老不同,却不知道,他身藏神器,长安钟。
相传,比妖修现世还要再早的千百年前,大妖白矖现世。
白矖有移山造海之能,每每祭出长安钟,能令万妖臣服。
这本是传说中的神器,虽记录在册,却无人真的见识过,已经近似传说了。
谁曾想,此物,竟藏在合欢宗宗主沈玉霏的身上。
沈玉霏脚踩落花,脚尖染血,不再看孟鸣之,兀自舞动。
鲜血伴随着花瓣,在他的周身蝴蝶般翻飞。
咚
波澜自他的心口涌出,无声地透过那些鲜血与花瓣,却重重地砸在了急速倒退的“孟鸣之”的身上。
“孟鸣之”反折的膝盖“咔嚓”一声,凹陷下去,身后的血管也在无形的波澜中根根断裂。
孟鸣之惨叫着从空中跌落。
“老祖”他在心里咆哮,“老祖,你怎么”
孟鸣之原本已经被压成饼的神识,重新回到了里。
但此刻的他宁可自己还是方才那个饼。
“长安钟”老祖在孟鸣之的神识中显现,一对深深凹陷的眼眶里,眼珠子狂颤,“那是大妖白矖的法器且不说,本座现在只是一缕神识,即便是全盛时期本座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大妖消弭,妖修销声匿迹。
唯独不受天道眷顾的人修传承至今。
可人修的传承远比不上妖修。
那些灵力澎湃的法器,精妙绝伦的功法无一不让人修眼热。
譬如长安钟,一击就让老祖的神识狂颤,几欲皲裂。
“走。”老祖连孟鸣之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了,神识拼尽全力,在虚空中撕出一道裂口,“走”
孟鸣之双膝外翻,痛不欲生。
但他不敢不走。
因为沈玉霏的舞步没有停。
漫天的花瓣仿佛有了生命,随着他的衣袖翩跹。
沈玉霏微垂着眼眸,无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一处,似乎是察觉到了孟鸣之的意图,偏头凝神细听,片刻,冷冷一哂“想走”
他腾空而起,修长的腿从红袍中探出来,踩着悬空的花瓣,一步一步向孟鸣之走去。
“做梦”沈玉霏倏地抬起手臂,雪白柔软的手指向前虚虚一勾。
拖着残躯,疯狂向虚空中的裂口奔去的孟鸣之,就像是被冻在了原地,成了被琥珀裹住的虫子。
他周身空气都凝滞了,甚至无法呼吸,很快憋红了一张脸。
“老祖老祖”孟鸣之在心里疯狂地叫嚷,“老祖,弟子若是死了,你你上哪儿再去寻一具先天灵体的肉身”
“闭嘴”
老祖气急败坏的叫声从孟鸣之的神识中传来。
沈玉霏那一指,不仅冻住了孟鸣之的肉身,连藏在孟鸣之神识中的老祖都受到了影响。
老祖本就因前一声钟响,神识重伤,现如今,又被第二声钟声震得神识碎裂,连保住孟鸣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他的脑海中咆哮“快快走”
孟鸣之被神识中传来的怒吼震得双耳发麻,身后,沈玉霏身体里的长安钟又疯了似地狂响。
双面夹击,孟鸣之的神经几乎绷紧成了一条直线。
他既不能与神识中的老祖为敌,也无法转身与沈玉霏抗衡,只能迈动着血淋淋的双腿,嘶吼着向裂缝中冲去。
给本座回来”
踏着血液与花瓣而来的沈玉霏眉心一拧,胸膛再次一震,心口在钟声中生生凹陷下去一块。
可他也以此为代价,将灵力化为了两条血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