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当十几位弟子的魂灯齐齐碎裂,玉清门内的长老,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甚至没有立刻祭出法器,去搜寻害死弟子的凶手,而是直接将宗主长灯真人从洞府中请了出来,检查魂灯是否出了问题。
魂灯自然没有问题,各宗门弟子暴毙的消息也如断了线的纸鸢,不胫而走。
“我知道正因死了,你心有怨恨,可你看看鸣之”长灯真人的视线缓缓从破碎的魂灯上挪开,紧绷的脸颊神经质地哆嗦了几下,“他现下是何种惨状,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那日,他被丢在山门前,四肢尽毁”
“你以为我不想为他报仇吗若要我查出来”
“掌门师兄,玄机门的修士明明已经用秘法,查出了另外两个活着离开桃林的人是谁。”玉泉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就是合欢宗的那个妖孽和他的走狗罢了”
“是又如何”
玉泉话音未落,就被一阵罡风掀飞。
他重重地砸在静室的墙上,像是一只被蛛网捆住的飞蛾,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布置好的陷阱。
长灯真人手持拂尘,面色狰狞地走了过去。
“玉泉,我对你很失望”长灯真人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恨合欢宗的沈玉霏可现如今,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我们在孟鸣之身上留下的符文,几乎要散尽了”
平日在弟子面前超凡脱俗的玉清门掌门,此刻涨红了一张脸,额角与颈侧都浮现出了可怖的青筋。
他对着玉泉,低低地怒吼“老祖”
长灯真人刚喊了两个字,就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魂不守舍地一个踉跄,半边身子倚在了墙边“符文被毁,必定是老祖的手笔若是老祖当真夺舍了孟鸣之的肉身,那么你我的下场,不会比你的宝贝徒弟正因,好到哪里去”
孟鸣之的神识中,有老祖留下的封印。
他注定是老祖的肉身彻底崩塌后,上乘的容器。
但长灯真人却比孟鸣之,乃至玉清门内其他长老,了解得更多一些。
神识中,被老祖留下封印的人,不止孟鸣之一个。
老祖的手段神乎其神,说出去,怕是都没有几个修士会信。
老祖能控制神识,在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们变成一具具“傀儡”。
他控制他们的肉身时,连被控制者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察觉出破绽。
所以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老祖的神识就像是寄生在修士身上的寄生虫,“它”在不同的躯壳里静静地蛰伏,只等一个契机,就能在不同的肉体上重生”。
“玉泉,”长灯真人瘦骨嶙峋的手,深深地嵌进了玉泉长老的肩膀,“合欢宗的宗主沈玉霏,之所以能逃出升天,不是因为他对孟鸣之出了手,而是因为,进入秘境的所有人中,只有他,能从老祖的手里逃出来”
沈玉霏的实力,与之交过手的长灯真人,很是了解。
“他是个疯子,若是逼不得已,拼起命来的确能有一线生机。”长灯真人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但在场其他人,谁能从老祖的手里逃出去”
沈玉霏没有杀了所有从秘境里出来的修士的理由。
非要这么做的,唯有体内藏有老祖神识的孟鸣之。
但凡老祖现身,哪怕孟鸣之不出手,老祖也会操纵着孟鸣之的肉身,除去所有察觉到异样的人。
夺舍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堪称邪道。
杀那么十来个人,不算大事。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长灯真人念及此,咬牙结印。
一道门徐徐在玉泉长老的眼前打开。
无数血红色的符文在门后漫天飞舞,仿佛扑火的飞蛾,不要命地往房间正中的“光源”冲去。
孟鸣之无知无觉地浮在半空之中,正是光源所在他的四肢依旧没有生出新生的骨骼与皮肉长灯真人满心都是即将破除封印的老祖,哪里有心思管他身上的伤
于是,人棍状的孟鸣之被一道又一道符文束缚成了血色的茧。
长灯真人拽着玉泉长老,硬着头皮站在茧子下“老祖的能力,你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我甘心看着玉清门内的弟子惨死吗”
“在魂灯碎裂的刹那,我就操纵法器,去探查了究竟”
只不过,长灯真人在乎的,不是弟子的死因。
他操纵法器,在那些被吸成人干的修士身上仔细搜寻,最终,还真叫他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