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月的一位女修的手腕上,有一道极淡的,唯有玉清门弟子能看出来的青莲印记。
那是被老祖寄生了神识,肆意操纵过后的修士,身上才会浮现的印记。
“合欢宗的事,暂且放在一边。”长灯真人屏住呼吸,拂尘挥舞间,又是一道符文加注在孟鸣之的身上,“玉泉,你我不能步那海中月弟子的后尘”
说话间,长灯真人的掌心里,也闪现出一朵若有似无的青莲。
佛见愁离开没多久,去而复返。
她竟直接将几具保存完好的合欢宗弟子的尸身带到了沈玉霏的面前。
梵楼挡着沈玉霏的身前,试图遮掩那冲天的血腥气。
沈玉霏
却无知无觉,冷冷问“查出了什么”
佛见愁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答“这些人的伤口中,还有未消散的剑意。”
玉清门最不缺的,就是剑修,而剑修与剑修之间,哪怕修习同一种剑法,使出来的剑意亦不同。
佛见愁在残留的剑意中,寻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自然而然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深藏玉清门中长老的神识偷袭我的不是他们,而是玉清门的长老”
“宗主,属下知道您与玉清门的掌门有百年之约,可若是长灯真人也偷藏神识于弟子的”
砰
不等佛见愁说完,客栈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佛见愁与梵楼几乎同时翻身出了窗户,唯独沈玉霏依旧站在原处。
没有杀意。
除了一道凡人散发出来的极强求生欲,他竟感知不到任何他人的存在。
沈玉霏的手骤然收紧,五指在窗户边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心中无情无欲,又怎会将一个凡人逼出这么强的求生欲
沈玉霏的心弦缓缓紧绷。
而倒飞着撞碎了客栈的木门的,正是客栈的伙计,小竹子。
他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上,好半晌,才抬起头来。
却见他的眼窝里,只剩两个血窟窿,眼珠不翼而飞。
短短瞬息,小竹子竟成了个瞎子。
“什么人”佛见愁怀抱柳琴,冷着脸向前踏了一步。
梵楼则是默默横剑身前,高山似的杵在了院中。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逐渐显现出来的人影,像匹看见猎物的狼,但凡谁想对沈玉霏出手,他都会率先暴起,啃下一块带血的肉来。
“误会误会”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来人竟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公子哥。
他拱着手,满脸尴尬的笑意“小生小生可没有抠他的眼珠子啊”
他显然也是个修士,见佛见愁怀抱柳琴,梵楼随时要拔剑,慌忙摆手“真的不是我哎呀,你们再看看他”
佛见愁与梵楼对视一眼,继而同时看向了扶着墙,摇摇晃晃起身的小竹子。
小竹子瞎了一双招子,竟没有像寻常人一样哀嚎痛哭。
他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红晕,须臾,在那修士无奈的叹息声里,癫狂地笑起来“我也成仙人了我也成仙人了”
“他那眼珠子,是自己抠的”
一脚将小竹子踹进客栈的修士摊了摊手,“小生小生是怕他走火入魔,不得已出手,可惜”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小竹子张开手掌,里面赫然藏着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
他亲手将自己的眼睛从眼眶里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