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楼不会掩饰情绪,故而一路从忘忧谷外回到临月阁,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郁气。
“属下不愿”梵楼垂头跪在沈玉霏的脚边,生着茧子的大手攀上了肩头的那只脚。
梵楼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柔软如绸缎的皮肤,呼吸逐渐粗重。
好难受。
好痛苦
宗主为何还不是他的
他想起孟鸣之说的话,心就像是要炸了一般,疯狂地膨胀抽缩。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有旁人觊觎宗主
他的是他的
宗主是他的
梵楼喘了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
他一片死寂的眸子里,酝酿着狂风
暴雨“属下不愿宗主与孟鸣之结为道侣。”
“所以呢”沈玉霏倒是料到梵楼浑身郁气的缘由他并非真的生气,只是看不惯梵楼垂头丧气的模样。
“属下自请入生门。”谁料,梵楼下一句话,就彻底挑起了沈玉霏心头的怒火。
咚
结实的身躯这回重重地砸在了临月阁的朱红色木门上。
梵楼擦着唇角的血迹,执拗地单膝跪地“宗主,属下自请入生门”
合欢宗的生门,并非“生门”,实则“死门”。
此门位于法塔十八层的尽头,想进生门,先得上法塔十八层。
而合欢宗的法塔,向来是惩罚弟子之所。
经历了无数酷刑,依旧心志坚定之辈,方才能看见“生门”。
入生门,九死一生,故而合欢宗弟子私下里称其为“死门”。
但,但凡从生门中活着走出来的修士,修为都会高上至少两个境界。
是以为,生门其实是一道历练的法门。
昔年,沈玉霏手刃了自己的师父,前任合欢宗宗主玉娇娇前,即便身负长安钟,也进入了生门。
“本座不许”
沈玉霏忆及往昔,暴跳如雷。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生门”的可怖了。
他怒火中烧地抬手,无形的灵力扯着梵楼的衣领,将其拽至身前“想求死本座许你死了吗”
“不”梵楼试探地握住了沈玉霏微凉的手,贪婪地收拢五指,“属下不求死。”
梵楼藏在面具下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的笑很生涩,唇角牵起的弧度也格外生硬。
沈玉霏却一瞬间愣住了。
梵楼的手腕趁机使力,将他揪着衣襟的手拂开,继而郑重地低头,舌尖舔过沈玉霏的指尖,将尖牙印在那修长的手指尽头,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为了宗主,属下要变强。”
沈玉霏满身的戾气就这么被一个吻,轻而易举地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