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顺着梵楼裸露的皮肤,飞速爬上面颊,无声地组成了一个透明的冰棺。
老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生死一线间。
玉清门的老祖被困死在了梵楼的躯壳里,即便是修士,也无法跨越生死的鸿沟。
夺舍,夺舍,指的是霸占一具躯壳,化为己用。
梵楼的身体,已经不单单是一具容纳神识的容器了。他以自己的躯壳为囚笼,选择与老祖同归于尽。
自然了,梵楼是妖修,尚有一线生机。
只是,此举犹如断尾求生,别说是老祖了,就连他自己,也差点没能逃出失去生机的肉体
在沈玉霏的指尖流淌出来的灵力,彻底封住梵楼的身体之前,一条细细的小黑蛇,挣扎着从黑袍间拱了出来。
黑蛇又细又长,身上的蛇鳞亦很柔软。
他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仿佛寻常连灵智都未开的蛇,黑不溜秋的一小条,掉在床榻上,转瞬就被卷进了沈玉霏披散在肩头的繁杂红袍。
小蛇随着沈玉霏的动作,颠儿了几下,待沈玉霏起身,以灵力托着被封在冰棺中的肉体向床榻下走去,他又“啪叽”一声,狼狈地跌落在地。
咚
同一时间,长安钟的悲鸣自沈玉霏的胸腔震响。
小蛇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劳地扭了扭。
梵楼的真身经历重创,又失了躯壳,虚弱到了极点,能化为一条小拇指粗细的黑蛇,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他听见了钟声,浑身软软的蛇鳞都急得倒竖。
可他能做的,也只是颤颤巍巍地扬起漆黑的小脑袋,勾着脖子,眼巴巴地望沈玉霏。
捂着心口,一步一步献祭六识的沈玉霏在小蛇的眼中,只剩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小蛇身上的鳞片龇得愈发厉害。
他浑身一紧,扭着身子吐蛇信嘶heihei嘶嘶heihei嘶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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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伴随着绵延的钟声,沈玉霏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小蛇只能闷着头,追随着沈玉霏的脚步往前游。
用灵力托着冰棺的沈玉霏,藏在袖笼里的手指猛地蜷紧,指甲印进了掌心。
滴答,滴答。
粘稠的鲜血顺着指缝跌落。
疼痛后知后觉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怎么还会痛
怎么还会痛
沈玉霏面无表情地仰起头,撑在心口的掌心微微用力,钟声又响。
他心中残留的对玉清门老祖的恨意,对孟鸣之的恨意,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面前,那具无声无息的躯体上。
“你想让本座为你为你难受吗”沈玉霏冷笑着自言自语,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鲜明。
他甚至开始大笑“本座偏不要你如愿”
沈玉霏尚未献祭出舌识,尚能说话,眼前却已经失去了一切色彩。
“本座不仅不会为你难过,本座本座还要你亲眼看着,本座是如何好好活下去的”
沈玉霏的掌心在心口又震了一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沈玉霏在无声地呐喊“本座即便没了你,也能找到第二个你,第三个你你舍弃的双修资格,本座可以给别人”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谁允许你对本座有所隐瞒”
沈玉霏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灵力紧跟着一颤。
他第一反应是护住摇摇欲坠的冰棺,如此一来,膝盖却是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还是痛。
献祭得还不够多。
沈玉霏麻木地撑起止不住轻颤的身体。
其实身为修士,膝盖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不与修炼途中经历的艰险相比,就算和他体内的长安钟相较长安钟吞噬他的六识,远胜于方才那一下。
可就是那一下,牵扯着血肉模糊的心房。